溫嶽的兒子溫勤上前,這回讀的是獎勵的條款。本朝也有規定,斬将奪旗是什麼功、先登是什麼功、斬首多少級又是怎麼樣的功勞。祝纓此時又重申了一遍,阮将軍也打起精神來聽了。
溫勤讀完一軸紙,将這一軸放到一邊,又從托盤裡拿出另一軸來——這回念的是待遇。每人每天口糧多少、每人能得到什麼樣的裝備,死了怎麼撫恤、重傷怎麼撫恤,輕傷又怎麼辦,此外又有種種安排。
阮将軍“咝”了一聲,不用勉強就很精神了,心道:還真是祝子璋會幹的事兒。下狠手的時候是真的狠,心疼人的時候也是真的疼。
祝纓含笑問道:“都聽明白了?”
這回不用阮将軍領頭,下面的人也都聽明白了。
祝纓道:“此番當同心協力,上報陛下、下安黎民,是為公義,朝廷不會辜負大家的。都想建功立業、封妻蔭子,可隻有不圖名、不為利,才能得到名利。眼光放長遠一點,我也不會辜負大家的——要聽話,守我的規矩。犯了我的規矩,我會親手砍掉他的腦袋!”
“是!”
…………
祝纓離京當天,皇帝親自出宮送行。
祝纓不喝酒,餞行的時候,郝大方捧着個酒壺,裡面倒出來的也是清水。
皇帝殷切地囑咐:“早去早回,等你凱旋。”
祝纓也最後對皇帝說了一句:“陛下,若朝中委實為難,不妨問問王鴻胪。”
皇帝道:“我記下了。”一提王叔亮,他就懂“為難”的是什麼事了。接着,皇帝又與阮将軍說了幾句話,最後放祝纓他們離開。
祝纓于欽天監擇定的吉日裡,率軍開拔,一路向西。
第一天行了二十裡就停下,大軍紮營,營盤紮下,衆将齊聚帥帳。祝纓道:“咱們晚些吃,先出去瞧瞧。”
“是。”
她帶着一幹文武僚屬,在營盤裡蹓跶,一面巡視着帳篷是否破舊、衣甲是否損壞、是否有被子禦寒、看鍋裡都煮的是什麼,有沒有被克扣夥食。一面對年輕人們說:“不要小看這些,從明天起,你們,四十歲以下的,紮營之後都過來!”
她要親自教課了。
文的,得學着管後勤、人事等等,郎睿個倒黴蛋還要補算術,楊靜的學生共有八人,算術勉強,祝纓又像當年用顧同、趙蘇那般用他們。每到一地,必得四出訪民間疾苦。他們還得練些騎射,粗淺的武藝。
武将更慘,要補課。識字、讀兵書之外竟也有人需要練武,禁軍的校尉并不是所有人武藝都好的,不少人是世襲、蔭官進來的。禁軍裡武藝高的是真高,低的也是令人發指。
這還沒完,武将除了自己的武藝,還得要練兵、帶兵……
祝纓在福祿縣的時候就有教下屬的習慣,耳濡目染帶出來的人也是最實幹、最親近她的。此時節度在外,什麼都聽她的,更是能放開手腳了。
教順手了,幾天之後,禁軍中的低級軍官也被她列入了這個名單之内,這些人中年輕人更多些。一路大軍浩浩蕩蕩,士卒吃飽穿暖,軍官累得哼哼唧唧。
終于,前面斥侯來報——小冷将軍派人迎接來了。
阮将軍長出了一口氣,臉上笑出了一朵花兒:“可算到了!”
他四十好幾了,不用被祝纓訓,但一天天地看着,也跟着緊張得不得了,竟分不清這是行軍還是在上課!阮将軍痛恨上學!
終于!
可以解脫了!
第42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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