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很能幹,不偏激,不至于來了之後與人鬥雞。”
其他的原因,祝纓在奏本裡已經寫過了,皇帝一直不置可否。此時聽到這一句,才點頭道:“也好。”
祝纓也放下心來,見皇帝心情好了些,趁機告退:“夜深了,陛下請安歇,這幾日雖是放假,比早朝也不輕松。”
皇帝苦笑道:“誰說不是呢?”
…………
次日,祝纓與冼敬交接了班。她與冼敬漸漸無法深談,兩人安靜地交接完,祝纓對冼敬道:“昨日陛下問起皇子讀書的事,您留意着些。”
“陛下可有屬意之人?”
祝纓搖了搖頭:“沒說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祝纓離了宮城,回家稍事休息,便帶上祝煉、蘇喆去了鄭府。彼時鄭府雖然在丁憂,往來親友并不少,鄭霖也與丈夫一同來了。
初二,京城風俗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時候。像嶽妙君這樣自己也有女婿的,就回不了娘家了,轉而成主持自己家的主母。
看到她來,仆人飛奔去報信,鄭熹親自跑出笑着說:“可算來了!我就說,你是會來的。”
祝纓笑道:“豈有不來的道理?”
鄭熹邀她入内,與自己一同上座,祝纓要推辭,鄭霖夫婦都說:“你坐,你坐。”
鄭熹又笑問:“在政事堂當值,感覺如何?”
祝纓道:“屋子比在戶部寬敞些。”
一屋子的人都發出善意的笑來。
都是熟人了,各人說些恭喜的話,祝纓也道了謝。待到起身入席的時候,才似不經意地對鄭熹小聲說了兩件事:皇子要上學了,皇帝點頭讓姚辰英做戶部尚書了。
鄭熹道:“我就知道,你是不會讓我失望的。”
“可也難說。”
鄭熹不以為意。
接下來,他們就沒再聊什麼特别的事情了,接着,祝纓照着計劃過完了假期,然後正式到政事堂辦公來了。
陳萌、冼敬各有事忙,窦朋就領着祝纓,繼續給她講一些事項。正如祝纓從梧州轉任戶部時一樣,從戶部進入政事堂,所要理會的事務陡然增加!幾個丞相雖然各有側重,一般事務還要是知會一下其他人的。每日各種信息雪片一般地飛過來,能幹到丞相的,無不起早貪黑。
祝纓雖不覺得苦,卻仍然很好奇,她問窦朋:“您為何急着休緻?”如果說陳巒是因為幹得太久,頂着的皇帝又不好相與要休緻。施鲲是因為幹得也很久,年紀大了,當時的皇帝想讓老丞相回家而休緻。窦朋其實沒有他們當時那麼老。
為什麼要退?
窦朋道:“誰人不知道權勢好?皇帝求長生,丞相恨不得幹到老。可是我太累了。鄭七雖然丁憂,他的勢力還在,這個你是知道的。我本是中人之姿,鄭、冼之争,我一把老骨頭是壓不住了,倒是你,要遇到這樣的事喽!好自為之,心中要有公義啊!陛下對你寄予厚望,你也要勉力前行才好。”
祝纓道:“這是自然。”
祝纓信譽極佳,窦朋見她應允,十分放心,在他休緻之前,隻需要做最後一件事——讨論一下皇子的老師是誰。
攏共倆孩子,還那麼的小,字也沒認全,但卻要從全國讀書人裡選最好的。冼敬這裡有推薦的人選,陳萌也有,他提到了楊靜。窦朋隻能慶幸,這會兒鄭熹不在,否則又是一場争執。
窦朋做了最後一次調停人,他提出了另一個方案——嶽桓。
嶽桓資曆比楊靜老,出身書香門第,算來楊靜是嶽桓祖父的徒孫,而嶽桓從血緣上來說更“正統”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