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人品鑒一會兒兵器,又看一看箱子裡的其他物品。祝纓知道他們,對書籍字畫之類興趣不大,因此都是些一看就很貴的東西,幾人的高興更加真實了。
飯後,各人回去休息,大宅中的仆人開始收拾,祝纓往後走,沒走幾步就回過頭去,卻見花姐、小江、祝青君都跟了過來,花姐身邊還帶了個巫仁,項樂、項安兄妹倆在稍後的位置。
項樂略有躊躇,不曉得自己一個外男跟上來是否有些不妥。祝纓一回頭,他的腳步就是一頓,腳掌在地面上碾一碾,險些将自己崴了。趙蘇走上來,将他的肩膀拍了拍:“愣着幹嘛?”
花姐對祝纓道:“雖然晚了,你再累,也累知道些事,明天一早,還有晨會。你總不能幹坐着、看着,我們把别業的事兒告訴你一些,先應付明早。”
晨會這習慣還是從鄭熹那兒學來的,祝纓有這習慣,花姐管家,也就沿襲了過來。祝纓離家十年,雖然也有通信,但信中能說的實在太少也不如當面講清。
祝纓說:“好。”
一行人進了書房,這處書房大而寬敞,比相府多了一些古樸的質感,她帶回來的東西連同之前曆年搜集的内容,都已經搬過來了。
燈點上,祝纓上坐,其他人兩排坐下。花姐先拿出鑰匙,将一面牆上的大櫃子逐一打開:“我把别業的田地、人口一式兩份,也備了一份在這兒,與前面賬房那裡是一樣的。”取了個簿本子,說是攏的總數,把小本子放到了祝纓的桌上。
然後是巫仁,交了别業的财産賬,這一份是她們認為的祝纓“私房錢”。
巫仁道:“那些是别業大賬,修圍牆、修路、安置莊戶、校尉練兵、管事月錢都那裡頭出。這一份是專管府裡的花銷的。”
祝家人也要生活,花姐就弄了本賬,一大一小,大賬管整個“祝縣”,小賬管祝家一家,雖然整個别業都算是她的産業。
也放到了桌上。
祝纓問道:“你父母兄弟還好嗎?”
巫仁道:“我到别業來,他們就放心了。家裡還有些田産,他們走不開,我在這兒比在下面舒服。”
祝青君是練兵,是防務,她也交了一本賬:“練兵就是燒錢,沒敢練多。攏共五百人。”花姐道:“鹽場也能産鹽了,雖然把價壓下來了,仍有盈利,倒也能支持。”
祝青君又交了一張很大的圖:“我把周邊的輿圖又重新畫了一遍,将一些不準的地方都校準了。”
項安、項樂說的是山下的事情,糖坊仍然在項家的手中,項安道:“利潤比您在的時候少了兩分。您在的時候還不覺得,您一離開,換了人就知道誰行誰不行了。”
徐知府也不貪暴,但是吉遠府想遇到一個像祝纓這樣的人,卻是難得緊。本事大點兒的如江政,早升了,有背景的如姚辰英,根本就不會來這兒。姚辰英雖然在西陲做過官,但是去做刺史的。江政去鹽州接爛攤子,也是受命于危難之時,政事堂挂号的。
吉遠府就比較尴尬,湊合給個不鬧事兒的已算是因為朝中有人,不折騰這個才吃飽飯的地方了。
除了糖坊,吉遠府的其他情況也都差不多。福祿縣好點兒,因為福祿縣受祝纓的“熏陶”最深,鄉紳最狡猾,縣令被他們卡得死死的。
項樂則是詢問:“大人,會館、商路,怎麼辦?那些都是您的心血,如今也是許多人衣食所在。以前有您看顧還罷了,您要不管,隻怕要被勒索到傾家蕩産了。”
祝纓道:“不急,再等幾天就有眉目了。”
“是。”
然後是刑獄等事,小江道:“咱們加蓋了牢房,呃,有三個死囚是都确定了的,現在隻有這三個人。”
男監女監都有,十年間還處死過三個人,一個是毆鬥打死了鄰居,一個是因奸情毒死了情敵,還有一個是偷竊的時候遇到失主回家,博鬥中打死了人。
祝纓道:“這個我知道。”當時花姐她們很為難,這個别業,她們不想讓别人來插手。但是沒有衙門,怎麼處刑呢?花姐就寫了信給祝纓詢問,犯人該交給誰發落。
祝纓回信:自己殺了吧。
人是小江抓的,案是花姐判的,頭是侯五砍的。
趙蘇忽然插口道:“以後再也不用為這樣的事情煩惱了!咱們自己縣的事兒,自己斷!”
項樂道:“果然要裂土敕封了麼?”
祝纓道:“當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