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5章(第10頁)

  邵書新過得倒還可以,邵俊雖然也說“忙”,表情的輕松與陳枚的嚴肅形成了對比。祝纓清楚,陳、邵本非一路,有些話都是不好當着另一個人的面與另一個人細說的,因此隻是尋常寒暄。

  祝纓道:“我這兒守孝,招待不周。”

  二人忙說:“我們并非為享樂而來。”

  他們二人各有任務,也不能當着對方的面同祝纓講,因此二人也隻是問候一下張仙姑。祝纓見微知著,知道自己所料不差,也就不再拖着他們浪費時間,很快同意陳枚的要求,由着他們率衆往客館安置了。陪他們去客館的依舊是項漁。

  到了客館,項漁笑對陳枚道:“咱們這兒,二郎是熟的,客套話就不啰嗦了。有什麼事兒隻管吩咐。”

  陳枚也笑着說:“我是有一件事要請教,隻怕你不肯對我說實話。”

  項漁笑嘻嘻地道:“您先說是什麼事兒。”

  陳枚道:“我看府裡大家夥兒都繃着臉,可是有什麼事麼?”

  項漁道:“您也知道的,咱們府裡老翁才走,大人還戴着孝呢,誰能高興得起來。”

  陳枚道:“不想說就算了。你我二人總還算是朋友,你不說就不說,說了些言不由衷的話,我又聽出來,倒要覺得你見外,朋友也做不好了。”

  項漁連連讨饒,道:“怕了你了,怕了你了,真沒什麼事兒。縱有事,有大人在,還能叫事兒?”

  “那就是有事。”陳枚說。

  項漁道:“說與你們也沒什麼,你們看這縣城,在這片地方不算小了,你們都是京城來的,見過大世面的,這小縣城就不算什麼了,對不對?”

  陳枚道:“話雖如此,能在群山之中有這一片樂土,也是難得的。”

  項漁道:“再好,它也小,人也不多,所以呢,有什麼事兒也容易傳到大人耳朵裡,好些事兒都是大人親力親為。這不,就有一件家長裡短,事涉年輕小娘子,要大人決斷。事情已經處置完了。人麼,都有點兒聽大戲落淚——替古人擔憂的毛病,臉上就帶出來了。隻是恕我不好在背後議論女孩兒。”

  陳枚歪頭看了項漁兩眼,項漁将腰杆挺挺直,陳枚道:“罷罷,一時好奇,誰個要逼問你來?照你這麼說,叔父近來都得閑了?我明日還可以見到他?”

  “當然,宿麥收完了,春耕也已過半,要忙的事情不多了。咱們大人又守孝,有功夫的。您二位千裡迢迢,就隻為了吊唁麼?”

  陳枚道:“朝廷的差遣,還有能假?既然來了,就趁此機會再與叔父、老夫人叙一叙舊。你也說千裡迢迢,沒有朝廷差遣,我們此生哪有機會再來?當然要珍惜機會。”

  項漁與陳枚都得到了答案,項漁也不想多呆、陳枚也不想多留,項漁很快離開了客館。

  邵俊道:“他說的,是真話嗎?”

  “春秋筆法吧,”陳枚含糊地說,“不過這處山城頗有可觀之處,你得閑往市集去看一看,也很有意思。”

  “是麼?那可真要看一看了。”

  兩人雖是同行,卻又各自有着盤算,說一會兒,很快都休息去了。

  另一邊,項漁卻是不得休息的。先回去向祝纓彙報了陳、邵二人明天要求見,且說:“大人,相府公子這二年來回奔波,不像是隻為這一件事。”

  祝纓點頭道:“當然,算上冷雲,都是來掂量我的份量的。無妨,你也休息去吧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項漁回到自己的住處,卻見四娘正在堂上坐着,一見他來,四娘站了起來:“表哥。”

  項漁的臉就拉了下來:“你們怎麼回事兒?好好兒的,說是要來上學,又不是大人求着你們來的,是你們父母巴巴送過來的。我和姑姑又在大人面前說了許多好話,如今學沒上幾天,就鬧着要走,要我怎麼交待?”

  四娘也憋屈得要命:“我們是一心求學的,三娘來的時候也說得好好的,她、她也是有苦衷的。大人、大人,生氣了麼?我們還能留下來麼?”

  項漁道:“究竟怎麼回事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