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辦法,告訴了他,他也用不了。”
“您先說嘛!”
祝纓道:“殺。”
陳枚噎住了:“殺……那個……”
祝纓道:“我就說,他用不了。”
陳枚苦笑道:“豈止這一件事用不了?戶部的姚尚書,也說,抑兼并的辦法,他也用不了。殺了這一個,換上另一個,也是換湯不換藥,一樣的。何況這樣做一定會開罪許多人,史上這麼幹的,最後無不被拿來平息衆怒……”
祝纓雙手一攤,道:“你們什麼都知道,就是不做。我哪裡比政事堂高明了?隻不過是我真的會動手罷了。
回去告訴你父親,想要不得罪人而辦成事,是不可能的。梧州的鹽場不大,産量本來就不多,我自己吃還不夠,流出去的不會太多,讓他不用太擔心。他自己也做過刺史,難道不知道這些諸侯的把戲?被紮一針,就能哭得像被砍掉了胳膊。
讓他放心,我還要守孝呢,近來不會再激怒陛下和朝廷的。”
陳枚就是要的這句話,當時陳萌對他說的是“求這祖宗别再惹事了!”
現在祖宗發話了,陳枚高興地道謝,然後提供了一個情報:“邵俊似乎是奉了鄭相公之命,他這一路十分用心。”
祝纓道:“這樣麼?那倒有意思了。”
……——
“有意思”的邵俊睡了半天,午飯也沒吃,下午醒來的時候,陳枚不在客館,随從說他去逛集市了。邵俊于是也不吃飯,也不去集市,打扮一番,去祝府投帖求見祝纓。
他,也是帶着任務來的。
在小花廳裡,祝纓請他坐下,等着這個年輕人先開口。
邵俊口稱“使君”,說明了來意:“奉鄭相公之命,有書信一封,還請過目。”
祝纓接了過來,問:“鄭相公還好麼?”
“除了冼相公,一切都好。”
祝纓笑了笑,又問鄭府其他人:“夫人安好?”
“也好,正在張羅二娘的婚事。”
“哦?哪家才俊?”
“是阮家的公子。”邵俊答完,眼睛盯着信。
祝纓一挑眉,邵俊有點緊張,道:“鄭相公說,請您看完信,給一回信。”
祝纓道:“有事?”
邵俊小聲說:“為了鹽的事……”
祝纓慢慢拆開信,隻見鄭熹寫的與陳萌寫的差不多是同一件事,連順序都差不多,隻是措詞有些不同而已。鄭熹沒有過多的寫京城的形勢,隻寫祝纓的學生們都還安好。然後也是借鹽價,讓祝纓不要再搞事了。
害他也天天挨罵!也就祝纓離得遠不知道,反正吧,她因為大理寺的經曆,已經開始被罵“酷吏”了。
祝纓歪歪嘴,樂了:“還有這說法?”
邵俊道:“酷吏可不是什麼好名聲呀。”
祝纓搖了搖頭:“你不懂,罵就罵吧。信,過兩天給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