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7章(第10頁)

  不但緊急給花姐配了兩個侍女,就專管花姐起居,又特意找了倆利索的來放到祝纓房裡。

  要了親命了!怎麼能把這個事兒給忘了呢?想當年,自己剛到祝家的時候,老夫人的年紀還沒有現在的大娘子大呢。

  杜大姐的這些想法祝纓全然不知,她還跳得上房頂、打得了流氓,實在不明白杜大姐一副心虛的樣子所為何來。随口問了一句,杜大姐卻硬說:“咱們府裡後頭也太冷清了。既叫我管,我就要管!”

  祝纓“哦”了一聲,打算抽空問問花姐,再作安排。杜大姐見她沒有再說話,以為此關已過,打發了她洗漱。

  祝纓照例要練一會兒功,然後去張仙姑那兒蹭個飯。今天人多,就大家一起吃,連林風、阿撲和花姐一起,都在張仙姑面前吃。吃過了就是晨會,她有許多規劃,但都不必在今天說,于是各司其職,一筆帶過。

  隻有趙蘇在散會後沒有離開,跟着祝纓到了書房,彙報一下情況。在她離開的這一個月裡,并無大事發生,山下也很太平。趙蘇想要詢問的是“開科考”:“總要有個細節章程。”

  祝纓指着椅子讓他坐,并且說:“不但這個,還有其他。”

  趙蘇洗耳恭聽。昨天祝纓隻對他說了個大概,而向西開拓、設節度本就是祝纓說過的,細節,他們确實沒有讨論清楚。

  祝纓伸出兩根手指,道:“兩樣,一樣招徕賢才,一樣自己教,哪個都不能丢松。

  雖然開科考是要招徕外面的人才,可也不能隻靠着那個。他們讀的聖賢書,想法未必可心。我已經能夠猜到,天下大才肯過來恐怕沒有,正經讀書人願意過來的也會很少。女子或許會有一些,但能不能走到這裡還是未知。

  便是有人來了,也要考察心意、行迹。有不合的地方,也須改正,不能為我所用又或者想反客為主的,不能要。

  終究是要落到自己教,不能都指望外面的給。”

  趙蘇道:“是。”

  祝纓道:“十年樹木、百年樹人,你說得不錯。怎麼樹,還是有講究的。學校裡既缺老師、也缺時間,梧州也就咱們有數的幾個人懂得略多一些。依我看,不能叫大姐一個人忙,她于醫學生盯得緊些,其他的,還是小江他們教些識字歌。外頭看着梧州,百姓識字,好于别處,再往上,就差别人一大截了,可用之人得練、要精進。咱們幾個人,也要兼做老師,尤其是你!我不會教學生。”

  趙蘇失笑:“您還不會教?自福祿縣學起哪個沒有青雲直上?”

  祝纓道:“那不過是安排仕途。我對小鬼是沒辦法的。而且,教什麼、怎麼教也要有講究。若是以後有會教學生的人來,也請她做個先生,咱們就能騰出手來了。”

  “是,”趙蘇說,“教出孝子還罷了,給朝廷教出些忠臣來,可就得不償失啦。”

  祝纓道:“就是這個意思。”

  但是朝廷的課業,成百上千年來已自成一體,想自己另設一套,并非一時之功。兩人不得不探讨一番教什麼、要教成什麼樣子。

  趙蘇道:“我看老侯調-教新兵就不賴,您回來,别業裡的親兵沒有疑慮就乖乖聽話了。雖然有青君從中出力,老侯打下的底子委實不錯。可以借鑒。”

  祝纓道:“他是給‘我的别業’調-教護衛,吃了主人家的飯,忠于主人家就在情理之中了,至于主人家是什麼樣的人,倒在其次了。

  咱們接下來要教的,可不是一家的護衛。如果隻關注在我身上,我終有死的那一天,接下來呢?無論法統還是忠誠,抑或‘文明開化’梧州與山外比,還是差着些的。

  不能照着他們的道理來,照着他們的道理,咱們是女子、是蠻夷,是永遠也不配上桌的的。”

  趙蘇也嚴肅了起來,輕聲道:“眼下就很好,您能讓梧州安甯,梧州百姓就擁戴您。”

  這個事兒,他也想了很久了。自打下定決心跟着祝纓舉家南下,他就開始思考。

  “實用就好。”趙蘇說。在朝廷裡幹過的人,是再明白不過彼此實力的差距了。

  祝纓點了點頭,從趙蘇不反對科考不限男女,她就知道趙蘇是可以商量一些事情的。她忙碌三十年,前三十年攢的好些助手,如顧同等人在這個時候都是沒有辦法放心用的——大家信念不同。梧州女子與她算是同道中人,但三十年來囿于種種原因,不得随她接觸更多的政務,能力、眼界都還沒有練出來。

  唯有趙蘇,有幾分叛逆在身上,人也是在朝廷地裡曆練過了的,很是精明能幹。

  祝纓道:“先把文書發遍梧州,再往外傳消息吧。時間就定在明春。考的科目麼……不必會寫詩詞歌賦,但要讀一點史,會寫會算……”她也不要求什麼君子六藝了,好用就行。主要就還是寫算等比較實用的技能。

  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