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青雪笑眯眯地道:“學徒。這一、二年你們用心學、用心做,才好給你們發教令、印鑒。再為你們向朝廷報備。”
趙霁之前所想就是“隻有一張紙,與家裡我爹的教令、告身全不一樣,也沒有印,不知是個什麼意思”,現在祝青雪都解釋清楚了,他再也沒别的好問的了。如果照着朝廷的規定,他爹是刺史,他入仕起手高低得有個官,不過在安南與朝廷不一樣,他也就安靜地聽着了。趙家的習慣、祁家的經驗,都沒被祝纓坑過,趙霁很沉得住氣。
他的同學們就更不懂這些了,他們皆不如趙霁的出身、對官場的熟悉,有兩個同學是祝縣、甘縣小官家的,也姓祝,其餘幾人都是梧州普通人家的孩子,對幕府的了解僅限于幕府的大門朝哪兒開、管自己學校的人是花姐。
他們你看我、我看你,也提出了一些問題,譬如“早上什麼時候到?”“還穿現在的衣裳麼?”“會被分到哪裡?”“都要幹些什麼?”之類。
祝青雪笑道:“這些一會兒我會一總講的。都不要擔心,是好事兒,不給你們一來就定了職銜,是為着考察你們的長項都在哪裡,以後才能一展身手。來,趙霁,你的地方到了。”
趙霁被分到了戶曹,這裡管事的是巫仁,巫仁帶着江珍等四個人,這五個人是有官職的,其餘又有十來個文吏。趙霁如今介于文吏與江珍等人之間。江珍比趙霁大不了幾歲,也是個年輕姑娘,如今已有了正式的官職了,趙霁暗下決心,自己可不能做得比她們差。
祝青雪帶人進來,巫仁一看來了一堆人,心裡先咯噔一聲,祝青雪說:“姥又給您人了。”
巫仁下意識一笑,笑容馬上消失:“這些都是?”
“可沒這麼好,就這一個,趙霁。”
巫仁松了一口氣,笑容真誠極了:“太好了。我總念叨缺人,說是要給我的,總不見,今天可算給我們了。當年祁老先生可是賬上的能人,趙霁定是不錯的。”
祝青雪道:“他可不一定在你這兒啊。”
“啥?還帶要回去的?”
祝青雪這才将“輪流”的事兒說了,巫仁道:“那也行,不過,人先留給我。”一旁江珍見巫仁雖然對熟人肯說話了,卻太軟和,忙添了一句:“要是在我們這兒幹得好了,可不許再要走了!”
祝青雪哭笑不得:“那要問姥,我可做不了主。你們也都見過巫大人,過陣子,你們也是要輪流過來的,都長點兒心,别隻盯着現在分人的地方,要輪替的呢,到時候可沒人再領你們再認一回門了。趙霁,你也跟我來人,把他們幾處也都重新認一認。”
江珍道:“這就帶走了?”
“明天讓趙霁自己過來找你們。”
江珍見巫仁也好奇,便說:“那我跟你們一同去,你們認完了門,我再把趙霁領回來,免教他到處亂撞。”
趙霁自打過來就住在幕府的,他還有一個更小的弟弟,趙家雖然在西州城裡有住處,兄弟倆現在還是住幕府裡。這個“亂撞”就說得虧心了,祝青雪知道她是找借口跟着,也不點破:“那你不能多說話。”
“行。”
一行人向巫仁告辭,又往下一處去,項安這裡是巫雙,路丹青在兵曹帶着郎睿,花姐是禮曹,但她現在在學校,禮曹留守的是江寶。
祝青雪帶人認完了路,道:“我帶你們認一認飯堂,管兩頓飯……”
又将幕府前院的布局給他們講了,後院自是不能進的。此外庫房、賬房等處,也不能随便進。又指點了代步腳力的地方、值房、水井之類。最後才說:“好了,就是這樣了,各人的東西拿好,明天一早過來,辰時早會别遲到了。”
年輕人們帶着小小的緊張和興奮忙答應了,祝青雪歎了口氣,道:“時辰不早了,沒想到會花這麼長的功夫,各處陸續上鎖了,今天是來不及回去了,明天你們再各自到任的。遇有事,先同上司講,若講不明白,或有旁的事,也可來找我。”
轉身對身後拖着的江珍江寶巫雙等尾巴說:“你們來都來了,就幫我把他們領出去吧。明天一早,再去門口把他們領進來……”
三個女孩子含笑的臉凝固了一下,趙霁道:“明早我去門口接他們吧,姐姐們要準備晨會後向姥回事呢。”
祝青雪道:“晨會在前廳,你把他們帶過去,散會各曹領人走你,你也去戶曹。”
“是。”趙霁說,他看同學們好像有話要問,便說自己把同學帶出去就行,巫雙拍拍他的背,向他道了聲謝。
祝青雪與巫雙等人匆匆離開,趙霁道:“跟我來吧。”
同學們将他圍了起來:“趙大,姥可嚴肅不?”
“姥常在城裡走,你們沒遇到過麼?最好的一個人。”
“我們不是說那個,姥平素待人是一回事,公務可與日常處事不一樣,是嚴是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