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纓道:“那你休息吧,我把阿妍留下來陪你。”
“不用。”
“要麼她,要麼我。”
“她。”
一切似乎就在這樣平靜的對話中結束了,蘇喆等人卻已發現了反常的地方——祝纓拜神?
這不可能!
再結合那一天的異常,稍一打聽就能知道花姐是從學校橫着出來的,祝纓還讓人開始準備壽器。蘇喆心裡咯噔一聲,就怕是自己猜錯了,猶豫了半天,地磚都要被她磨薄了,她終于到了祝纓面前詢問:“姑姑……究竟怎麼樣了?”
祝纓道:“上了年紀。”
“不對,”蘇喆說,“我還沒同别人講,可這反常的地方也太多了。不說十七娘接了禮曹,就說青葉、青雪兩個……”
祝纓擡起手,蘇喆住了口,祝纓道:“再等等看,能不能養回來,養回來再說。”她這一生經曆過太多的事,兇險萬分的當然也有,都轉危為安了。
蘇喆小心地退後,不敢多言,離開之後就狂奔了出去——找郎睿。兩人都是年幼的時候到的祝府,郎睿住的時間略短一些,但是撫養還是張仙姑與花姐操心,這些年輕一輩,誰沒受到過花姐的照料呢?
兩人湊一塊兒一商量,郎睿道:“你家我家,都有好東西,我同阿爸要去。姑姑是北人,北人不是喜歡什麼靈芝之類的祥瑞麼?弄點兒啊!”
“我叫我抓鳥去。”
兩人這裡忙忙碌碌,那一邊花姐也察覺出了異樣,她上了年紀,祝纓等人對她多一些關切是正常的。關切過頭了就不對了,吃的東西比之前精細了許多。雖然祝纓也陪着吃,說是到了養生的年紀。但無論什麼時候都跟自己一塊兒吃好的,就不對。
那一天從醫館出來,看天還早,她想往廟裡看看。祝纓不大愛逛這些地方,花姐則有這個習慣,花姐心裡的幾位長輩,除了張仙姑和祝大壽終正寝,其餘竟都死得不太安生,她總抽空去超度一下。
廟裡竟在給她做善事,祝纓什麼時候信這個了?她給父母做法事都隻是因為“禮儀”,并不是信。
不合理的事情還有更多,府裡雖不用她多操心了,圍着她轉的人變多了。一個個還有意躲着,這裡面許多年輕的孩子都是她看着長大的,可比她們自己還了解她們。
朱妍是個老實孩子,被花姐單獨聊了一會兒天,就全招了。說完,朱妍的臉也白了:“别說是我說的。”
“我自己就是郎中,”花姐沉吟了一下,“我要寫幾封信,你幫我看一下,不要叫人打擾。”
“是。”
花姐一道:“不要哭喪着臉,我早些知道,把事兒都安排好了,能夠閉着眼睛走,該為我高興的。倒是你,年紀又小,學問也還沒學成,學校也有了人管。我會給你安排好的。”
“不用管我,老師,您……”
花姐擺擺手:“我其實不太懂學問,你比我聰明,又年輕,喜歡這個,我請十七娘收你做學生,可好?”
“我是您的學生。”
“三人行,必有我師。哪有定下的哪個學生?聽話。”
“嗚……”
“看門去。”
朱妍吸了吸鼻子:“哦。”
花姐寫了幾封信,一一封好。叫來朱妍:“你把小妹叫過來,不要告訴别人。”
朱妍踮着腳出去,杜大姐回來的時候發現花姐身邊沒人,問道:“哎?人呢?大娘……”
花姐道:“你幫我去請個人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