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姐道:“你幫我去請個人來。”
“啊?誰?”
“項三娘。”
“哦哦,好,是要請她幫忙準備什麼藥材麼?還是什麼貨……”
“去就是了。”
“好。那您這兒?”
“阿妍就回來了。”
“哎!”杜大姐跑了出去,扯過一個路過的小侍女,讓她去花姐面前,自己去找項安。
花姐卻打發小侍女去花園裡掐花,獨自等着蘇喆。
蘇喆很奇怪,花姐向來不愛麻煩人,叫她,有什麼事呢?
花姐還在後宅,撚着念珠坐在窗前塌上,含笑道:“過來坐。”
蘇喆小心地走過去與她對坐:“姑姑?”
花姐道:“累不累呀?”
“啊?”
花姐道:“都瞞着我。唉。你很小的時候就到家裡來了,我看着你長大,你呀,太累。心裡有太多的不安了,女人活在世上本就比别人辛苦些,一不留神,就什麼都沒了。我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幫到你,隻想告訴你,我們都很疼愛你。不過你阿媽、小祝,她們都有事要忙,不做那些事,就不能保護你,也不能給你現在的生活。”
“姑姑!”蘇喆越聽越覺得不祥,嗖地站了了起來,眼睛裡充滿了驚疑之色。
“坐下坐下,我們都覺得你已經很好了,你有今天,不是因為你是頭人的女兒。沒有你阿媽,咱們或許沒緣份見上面,可是隻要見到了,就會喜歡你。小祝從不在乎一個人的出身,不在乎奴隸,當然也不在乎頭人。别人千回百轉想的事情,在她那裡一眼看穿,就撂開了,覺得不該煩惱,該往前看。她是不在意的。”
蘇喆涕泗齊下:“姑姑。”
“來,我有東西給你,”花姐翻出了一隻小匣子,“好東西你都見過啦,這也不是什麼珍奇,留着做個念想吧。收下,再幫我一個忙,幫我先請小江母女與小周過來,再把阿發、阿霁他們叫過來。”
“哦,好。”蘇喆揣着匣子,跑了出去。
花姐念了幾句經,項安來了,她很奇怪,花姐找她來幹嘛。花姐道:“三娘,咱們認識好些年啦,那時候你隻有阿妍她們這麼大,已經很有勇氣和決斷了。”
項安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那時不懂事,隻有一股氣在。”
花姐道:“也是我們不好,你受了好些年的閑言碎語。小祝于自己的事情不上心,那時别人看她是男子,你着實處境尴尬。也是耽誤了你。”
“沒有的!”項安說,“難道我當時不那樣選,會有更好的結果麼?做個福祿縣的窮商人的妻子?生兒育女,當望夫石?”
花姐道:“也因此,你的脾性也變啦,有些猶豫。你來家裡早,你家為府裡做過許多事,可是呢,你得自己拿定個主意。你竟是養個侄兒承繼呢?還是要有别的打算?你還猶豫着,倒叫别人怎麼能有個準信對你?”
項安緩緩點頭。她是猶豫的,項渟本是養在她身邊,也一樣的上學。在正式過繼的時候,她是猶豫了,祝纓等人更喜歡女孩子是其一,二江、蘇喆又有先例,好像女孩子更好一點。不過向哥哥們再要一個侄女要怎麼講,她一直沒有想好。不想被花姐看出來了。
她說:“謝您提點。”
花姐也給了她一隻匣子:“先給你,就當給孩子的賀禮,免得到時候我忘了,又或東西找不到了。”
項安也接了匣子。
祝青葉與祝青雪卻來了,朱妍道:“老師,該診脈了。”項安本要走的,聽到這話又留了一下,見沒人趕她,就更加不走了。
花姐很有耐心地等着二人摸完脈,忽然問道:“怎麼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