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纓道:“我這就去見陛下。這楊婕妤——”她雖然是女子,不用避諱與後宮接觸,但畢竟是前朝丞相,不避男女之嫌,倒要避内外勾結的嫌疑,皇帝面前不能做得太明顯。
“有腦子。”嶽妙君說,“隻是如果一直隻是個後宮,再聰明的腦子也沒用,時日久了也要變蠢。若是中宮,多少能知曉一些國家大事,眼界不要那麼的窄。”
祝纓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你要不要見一見她?”
祝纓道:“現在不用,我先見了陛下,再說。”
“好。對了,姚辰英那裡等援軍呢。”
“我會安排好的。”
“冰凍三尺,非一日之寒,也要回春也不是一夕之間,你,保重身體,好好吃飯、好好睡覺。”
“哎。”
嶽妙君又與劉昆略說了幾句話,才與祝纓分開。
祝纓次日便去見皇帝。
皇帝在喪禮上半真半假地倒了,着實休息了兩天,今天的氣色回來了一點兒。
見到祝纓,他微笑着說:“相公來了?我這有今年的新來的貢茶。”
祝纓謝了他的茶,問皇帝怎麼樣了,皇帝咳嗽兩聲:“從小,太皇太後就是個慈祥的人。大哥安靜沉默,她也極有耐心,等半天就為聽大哥說一句話。我、我……”
皇帝又大聲咳嗽了起來,眼圈兒也紅了,宮女、宦官忙着捶背喂水。
“陛下要快點好起來呀。我很小的時候就到了京城,曆四帝,見過許多的丞相,直到自己也進了政事堂,這些丞相裡,老王相公最令世人尊敬,劉先生最有意思,唯老陳相公是個妙人。老陳相公,急流勇退,生榮死哀,是我輩楷模。我如今也是他當年的年紀了,陛下好好的,我做個隐逸,也能走得放心。”
“如今内外交困,危局未解,奈何要棄我而去呀?我如今……”皇帝說着推開左右,握住祝纓的手,“無一處省心,國事家事,壓在我的身上啊!”
祝纓也感動了,歎息道:“是啊,内外無不辛苦。不過陛下也不要太擔心,一樣一樣的辦,總能解決的。”
“如之奈何?”
祝纓道:“先内後外,陛下身側要先安靜舒服了,才能有精神管國家大事。”
皇帝點了點頭。
“太皇太後的大事,宮裡也都辛苦了,臣冷眼看着,後宮竟沒有一個能主事的,還要勞動太後。太後是長輩,陛下豈有讓她老人家再辛苦的道理?您……看這宮裡能有合适名正言順分擔的人麼?”
皇帝先是點頭,再是搖頭:“她确實……不妥,不妥。”說着欲言又止。
祝纓湊到他的耳邊說:“那就都交到太後手上了?”
皇帝一驚,身子往後一退:“那更不好!”
祝纓道:“陛下究竟在為難什麼?方便讓臣為您分憂麼?”
皇帝皺眉,道:“母後名份重,有母後事就多,我不想我的兒子也與我一樣。你不知道,當日齊王的事,有些古怪,我阻攔他的時候,宮中有力的宦官已經執杖準備好了……”也之所以,禁軍精銳不在身邊他就不安生。
祝纓想了想,道:“那我知道了。”
“如何?”
祝纓道:“倒有個辦法——釋放宮人,把侍奉過太皇太後的都放出宮去,發錢還鄉,為太皇太後積福。順手就穆太後的心腹也換掉一些,另擇年輕有力者入宮服役,換掉她的人。”
皇帝道:“妙!要辦得不留後患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