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(第1頁)

見卻衍隻有短短一炷香的功夫,師久久卻被刺得千瘡百孔,明明身上沒有外傷,卻疼得她直抖。

隻是她性子要強,便是再怎麼難過也不肯流露絲毫,隻是将嘴唇咬得鮮血淋漓。

喜喜過來給她送飯,直接被吓了一跳,平日裡明明并不敢和她太親近的人,現在竟然大着膽子來碰她。

但是師久久努力的避開了那雙手。

“我現在不想吃東西,你把飯收回去吧。”

喜喜的臉上滿是擔憂:“姑姑,你到底怎麼了,是哪裡不舒服嗎?啊,都出血了,奴婢現在就去叫太醫。”

師久久閉上眼睛扭開頭:“咱們這樣的身份,拿什麼請太醫?你去吧,我睡一覺就好了。”

喜喜被說得心裡戚戚,太醫是官,宮人是奴,的确沒資格請太醫來看,可師久久畢竟是不一樣的,先前太醫也是來過的。

但見師久久臉色白慘慘的,嘴角還有血,她也不該再多說什麼了,隻能給她理了理被子就下去了,心裡盼着她真能一覺醒來就生龍活虎的。

可事實上這一覺師久久睡得并不安穩,她不記得做了什麼夢,隻是難受的厲害,身上也一層一層的出冷汗。

隐約間她聽到一直有人在喊她,掙紮着睜開了眼睛,入眼卻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黑,她仿佛是置身在充斥着窒息絕望的池底,又像是回到了晦暗腥臭的死牢,最後,是那永久的夢魇之地,那年雷雨交加的土地廟。

她嗚咽一聲,将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,可無邊無際的恐懼仍舊洶湧襲來,她隻能死死咬住嘴唇,哪怕口腔裡充滿血腥味也不肯松開分毫。

一隻溫熱的手忽然附上來,捏着她的颌骨逼着她松了嘴,她燒得渾渾噩噩,這一番動作下來仍舊沒能清醒,可所有在夢中感受到的痛苦卻都被這一下來自現實的碰觸驅散了。

她本能地朝那手靠近了一些,宛如幼獸尋求安慰一般。

那手的主人卻仿佛不喜歡這樣的親昵,很快就将手挪開了。

“不要,不要……”

她不想失去那個溫暖,掙紮着開口,卻不過才剛說了幾個字,意識便又被拉扯進了黑暗裡。

好在那人仍舊聽懂了,不多時又将手落了下來,輕輕撫在她臉側,再沒有移開。

在這份體溫的安撫裡,師久久的情緒逐漸安穩,徹底陷入了沉睡。

等她呼吸均勻下來,那人才收回手,動作極輕地退出了偏殿。

天色徹底亮了起來,卻衍眨了眨酸澀的眼睛,繼續低頭去看奏折,這幾天他被旁的事煩擾了精神,政務上便有些懈怠,眼下一得閑就趕緊處理了,不留神就折騰到了天亮。

孟于方端着參茶進來,姿态恭敬裡帶着關切:“皇上,現在天已經晚了,該休息了。”

今天是休沐日,不必上朝。

卻衍呷了一口,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:“朕把剩下的這些看完,隻剩下一點了。”

孟于方也不敢深勸,隻能歎了口氣,将乾元殿各處的燈燭一盞盞滅了,等回到外間的時候,卻衍已經又開始批奏折了。

他看了眼自家主子眼下的陰影,忍不住搖頭,這要是師久久好好的,還能勸兩句……

這般想着,他不自覺靠在門口往偏殿方向看了兩眼,這晚秋的天氣在水裡泡了那麼久,也不知道怎麼樣了。

他這廂正出神,冷不丁就覺得身上一涼,他納悶地四處張望了一眼,卻是一轉身就對上了一雙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