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半時候卻衍走了,師久久睜開眼睛,看着模糊的屋頂發呆。
卻衍這一來,地龍也通了,木闆也卸了,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之前的樣子。
可師久久卻清楚的知道,不一樣了,她的心口有個大洞,哪怕偏殿再溫暖,也仍舊有涼意不停地滲出來。
冷,很冷。
她再次蜷縮進被子裡,渾渾噩噩睡了過去。
卻衍回了正殿卻沒能再睡着,他清楚的知道今天過後,師久久就絕對不可能再變回之前的師久久,可本該高興的事,他心裡卻沒有多少喜悅。
可能是還沒達到自己想要的程度吧。
他靠在軟塌上發呆,目光不知不覺就落在了手上,剛才偏殿雖然光線暗淡,可他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,師久久的手腳都腫了一圈,被關起來兩個月,她就生了凍瘡。
還真是嬌氣,有那麼冷嗎?
他嘁了一聲,翻身上床閉眼睡了過去。
孟于方熄了燈,悄聲往外走,冷不丁想起來正殿那邊沒點熏香,匆忙折返,可遠遠就瞧見卻衍站在廊下,身上連大氅都沒披。
他唬了一跳:“哎呦,皇上您怎麼這副樣子站在外頭?這天寒地凍地,若是着了涼可怎麼辦?”
他慌忙取了衣裳來給卻衍披上,冷不丁碰到卻衍的手,被冰的一哆嗦:“這麼涼……太醫,快去請太醫。”
卻衍皺眉:“别大驚小怪,朕不過是睡不着出來走走,何至于要動用太醫?”
孟于方十分愁苦:“聖體尊貴,哪容得了閃失?您就是為了天下人也得保重啊。”
卻衍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,不知想到了什麼,微微一擡下巴:“啰嗦……罷了,聽你的吧。”
孟于方忙不疊讓人去傳太醫,可不等聽見脈象如何就被卻衍打發了出去。
他一宿沒睡安穩,第二天伺候卻衍起身時見他并沒有着涼的症狀這才松了口氣,正要上手接了宮女的活計伺候卻衍,卻陡然想起來師久久,昨天那一遭她應該是被解禁了,怎麼今天沒來伺候呢?
他左右看了一眼,沒瞧見任何一個影子像師久久,不由擡頭看了眼卻衍,對方似是根本沒察覺到該來的人沒來,臉上毫無表情。
孟于方也不敢多言,跟着卻衍去上了朝。
因着前陣子卻衍拿後位做過餌,眼下世家便緊咬着不放,禮部幾乎每日裡都要上折子請求立後。
卻衍拿明年的春闱之事暫時搪塞了過去,舒家又參了荀家幾樁罪責,說荀家賣官鬻爵,徇私舞弊,兩家在朝堂上吵得不可開交,明明是文臣,卻幾乎要大打出手。
卻衍冷眼看了會兒熱鬧,并沒有做和事佬,反而命大理寺去嚴查,一副偏頗舒家的樣子,舒家似是也這般覺得,這才消停下來。
可荀家卻追着到了禦書房,痛陳舒家嚣張跋扈,私占田産等等,一副要和舒家死磕到底的架勢,卻衍周旋幾句,最後無可奈何似的,也讓刑部去查了舒家。
等将兩家的人都打發走,他才擡手揉了揉眉心,後宮的事果然會牽扯前朝。
他甩甩頭,不願意再想,孟于方小聲提醒他:“您今日說要去昭陽殿用早膳。”
卻衍頓了頓,擡眼看向禦書房門外,那裡無聲無息地立着一道影子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。
“走吧。”
他起身出門,門外的人識趣地跟了上來。
孟于方卻十分驚訝,眼見卻衍不注意,偷偷湊過去說話:“師久久姑娘怎麼來了禦書房?咱們這可是要去昭陽殿的。”
他知道師久久和昭陽殿不對付,提醒她有事趕緊說,說完了趕緊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