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衍慢慢轉過身來，目光緊緊盯着師久久，一字一頓道：“你說什麼？”
師久久俯身叩首：“請皇上，将奴婢逐出乾元宮。”
喜喜被唬了一跳，被主子逐出去的宮人，都是要發回内侍省的，到時候别說安生養病了，一輩子都得做最苦最累的活計，連喘口氣都做不到。
這也就算了，還沒有絲毫尊嚴，是最低等的奴婢，連尋常宮人都能随意打罵，以師久久的性子，怎麼可能受得了？
“姑姑，你一定是燒糊塗了，快把話收回去。”
可師久久是認真想過的，比起面對卻衍，不受控制地猜測他心裡在想什麼，自虐似的心痛，她甯願去吃勞作的苦。
反正四年而已，怎麼都能撐過去的。
“求皇上成全。”
卻衍垂眼看着她，卻遲遲沒開口，氣氛安靜得讓人心慌，喜喜扛不住壓力“噗通”一聲跪了下去：“皇上息怒，姑姑她胡說的，您别當真，不能攆出去，她還病着，要是去了内侍省，旁的不說還得先挨一頓罰，她受……”
“喜喜，”師久久打斷了她的話，雖然病中渾身都透着孱弱，語氣卻十分堅決，“出去。”
喜喜搖着頭，難得地不肯聽她的話。
兩人僵持間，卻衍忽然一聲輕笑：“朕記得，你之前算計紅菱的時候，也提過這句話。”
師久久微微一滞，時至今日，卻衍仍舊覺得當時的事是她的過錯，罷了，懶得再解釋了。
“是，奴婢提過。”
“可朕感覺得出來，你當時隻是在以退為進，可現在……”
卻衍慢慢靠近，彎腰看着她的眼睛，“你是真的想離開乾元宮，對吧？”
師久久沒再開口，算是默認了。
卻衍索性蹲了下來，平視着師久久：“給朕個理由。”
師久久不知道他怎麼會問出這麼可笑的話來：“理由？皇上已經說出了那樣的話，還想要什麼理由？”
那樣的話？什麼話？刺你的話？
朕說了那麼多，怎麼偏偏這次要走？
卻衍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祁硯給師久久喂藥的情形來，眼神發冷，師久久，你想走真的是因為朕說的某句話嗎？
他咬緊牙關，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在意，不要因為這種消失發作，他稍微湊近了一些，可就是這小小的動作，卻換來了師久久不遺餘力的避閃。
他眼神驟然陰沉，猛地伸手鉗制住了師久久的下颌，逼着她接受了自己的親近，可明明是猙獰的臉色，一開口，語氣卻低沉又纏綿，隻是說的話卻截然相反：“你為什麼要走你心裡清楚，朕懶得問，但不得不提醒你一句，别忘了自己的身份，朕不讓你走，你哪怕死都隻能留在乾元宮裡……”
他指腹顫動，無視了師久久的抗拒，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皮膚：“朕知道你有法子逼朕就範，但朕勸你最好别試，一個鬧不好，是會出人命的……”
他指的是祁硯，落在師久久耳朵裡卻成了師家人。
她擡手抓住卻衍的手腕，用力拽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