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師久久!”
卻衍一聲低吼,顯然被師久久這句話激怒了。
孟于方知道他氣頭上肯定又要口不擇言,忙不疊上前斡旋:“皇上息怒,息怒,咱不能和病中的人計較。”
雖然這種時候該勸下位者忍氣吞聲,可對上師久久他也是沒辦法,他簡直被這兩人愁得頭發都要白了。
好在喜喜及時端了藥碗進來,暫時打破了緊繃的氣氛。
他長出一口氣,救命稻草似的接過藥碗遞到了師久久手邊:“姑娘還是快喝藥吧,早些好起來也好早些出去走走,人這心境開闊了,就什麼都不算事了。”
師久久聽得懂這句話,這還是想勸她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。
可她又何嘗願意想,隻是一樁樁,一件件,都針一樣紮在她心口上,若是人心真的能掏出來,她這一顆,怕是早就千瘡百孔,體無完膚了。
但和孟于方說這些有什麼用呢?
終究還是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頭。
“謝公公。”
她還是什麼都沒說,擡手接過了藥碗。
喜喜還惦記着她之前手抖的樣子,想要喂她喝,可當着卻衍和孟于方的面,師久久怎麼肯這麼丢人?态度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。
但她也怕自己手抖,不大的碗她伸了兩隻手去捧,可大約是喜喜一路走來晃得太厲害了,藥碗到了師久久手裡後,竟一圈圈地蕩着漣漪,藥汁本就盛得滿,這一晃仿佛要溢出來一樣。
她手上不自覺多了力道,身體僵得不敢動彈,可越是如此,那藥汁晃得就越是厲害,眼看着就要漫過碗沿,一隻手忽然伸過來将藥碗端走了。
師久久怔了一下才擡眼看過去,卻衍正擰着眉頭看她,剛才晃動不休的藥汁,此時被他一隻手就穩穩地端住了。
臉頰火辣辣地燙起來,師久久一瞬間隻覺得窘迫得無地自容。
“病了就别鬧了,好好喝藥。”
卻衍難得沒有陰陽怪氣,他重新在床邊坐了下來,随手舀起一勺藥汁,甚至還吹了吹氣,等察覺到溫度差不多了才遞到師久久嘴邊。
這算是卻衍難得肯給人台階下的時候了,可師久久卻沒辦法順勢而下,她看着卻衍,見他眉頭皺一下就覺得是在嫌惡;指尖動一動就像是在忍耐。
任何一個輕微的舉動,都仿佛含着其他意思。
她難以忍受地往後縮了一下,側開頭避開了那遞到嘴邊的藥汁:“我不想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