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耐着性子在廊下等着,可他等得了,卻衍卻等不了,不過一刻鐘他便推開窗戶看了過來,眼見宮裡空蕩蕩沒有師久久的影子,眉頭就皺了起來。
但他嘴硬,死扛着不說,隻目光時不時落在孟于方身上,看得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寒毛直豎。
孟于方苦了臉:“奴才這就出去找人。”
卻衍仿佛沒聽見,随手拿了本書翻開來看,但孟于方已經把他的脾性摸了個七七八八,一眼就知道這是默許的意思,連忙就去了。
等人不見了影子,卻衍才又側頭看了外面一眼。
他本以為孟于方既然去找人了,應該很快就能回來的,可不想這一等又是半個時辰。
去做什麼了,要這麼久?
他無意識地撚了下書頁,目光落在那空蕩蕩的櫃子上。
“求皇上将奴婢逐出乾元宮。”
師久久的話在耳邊響起,卻衍不自覺抿緊了嘴唇,片刻後,他起身走了出去。
孟于方不在,德春自然而然地跟了上來,他不太會親近主子,就隻啞巴似的落後兩步跟着。
卻衍也沒開口,沿着宮道一路往前,但走着走着他就停住了,因為他忽然發現,他根本不知道師久久會去哪裡。
就如同那天對方丢了之後,他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人一樣。
他心口有些微妙的不舒服,他并不覺得自己虧欠了師久久,他們之間的恩怨這輩子都抹消不了了,往後餘生大約也是要在互相憎恨中度過。
眼下服軟,也不過是不想師久久再鬧下去。
但他仍舊有些憋悶,一股無端的酸澀在心口升騰發酵,堵得他有些喘不上氣來。
這感覺,有些像是那天眼睜睜看着舒樂知将師久久燙傷,他卻一個字都沒替她說情的時候一樣。
他歎了口氣,可想起那天的事,一個地方卻忽然浮現在了腦海裡,那天師久久跑了之後,他也追了出去,隻是半路跟丢了,後來遇見祁硯,被那麼一打岔,他也就沒顧得上繼續去找。
但那個地方他還有印象,那段宮路很偏僻,的确很适合一個人呆着,她會不會又去了那裡?
他擡腳就要往那處去,一陣說笑聲卻忽然傳了過來,他腳步一頓,雖然隻有極輕地一聲,可他還是聽出來了,那是師久久的聲音。
原來她就在這附近。
他循聲找了過去,在一座假山後頭看見了師久久,她似乎正與人說話,臉上帶着淺淡的笑。
卻衍環顧四周,并沒有宮人穿梭,倒是很适合說話,可他該怎麼開口呢?
他并不介意和師久久服軟,可那是以前,現在兩人中間橫着那麼一件往事,對她态度軟和一些,他都覺得自己沒出息,更何況還要說好話去哄人。
他臉頰不自覺皺了起來,腳下卻仍舊不停,不多時就靠近了,另一道聲音也跟着清晰了起來,卻古怪的也有些耳熟。
他的腳步不自覺頓住,身形一側就從假山的縫隙裡窺見了說話人的全貌,竟是祁硯,而他此時正擡手,輕撫着師久久的發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