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衍心口尖銳地疼了起來，他擡手撐着樹幹，卻連呼吸都是凝滞的，他幹了什麼……
他把師久久召進宮，卻沒有讓她過過一天安穩日子；他讓她來了上林苑，卻沒能護住她周全。
連他派出去救人的人，都在看見師久久的時候，放棄了她，那個時候，她該有多絕望……
卻衍，你都做了些什麼……
胸口的舊傷仿佛在被人硬生生重新撕裂一樣，劇烈而尖銳的疼痛激得他眼前發黑，他卻連看一眼都懶得，隻顫着手想碰一碰那個師久久親手刻出來的“禾”字。
可他明明已經很小心了，卻仍舊在碰到的瞬間，飽受大火蹂躏的樹皮就化成了黑灰，别說完整的字，甚至連一點痕迹都沒能留下。
卻衍瞬間僵住，他猛地捂住了樹幹：“不，不要，師久久，師久久……”
他用力拍打着樹幹，可再怎麼折騰也無濟于事，那個字消失了，如同它的主人一樣，徹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。
他眼前驟然黑了下去，身邊響起一陣驚呼聲，等他意識回籠的時候，太醫正在給他診脈，孟于方和鐘白正擔憂地看着他。
“皇上你醒了？你保重龍體啊。”
卻衍略有些茫然，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沒能想起來這是哪裡，又發生了什麼，直到他看見自己滿手的黑灰。
哦，師久久死了。
“又吐血了，皇上又吐血了，”孟于方忽然尖叫起來，“太醫，快給皇上看看！”
有人來抓他的手腕，卻衍推開了，他略有些茫然地擦了擦嘴角，果然是紅的。
孟于方滿臉急切：“皇上，您得讓太醫看看……”
卻衍推開他站了起來，他不覺得自己如何，也不想看太醫，隻覺得孟于方很吵。
吐個血又死不了人。
他晃晃悠悠往前走，他記得有人告訴過他，說師久久的屍身就在那裡，進宮這麼久，他還從來沒好好陪過師久久，現在，他得去看看她。
“皇上……”
孟于方又開口了，卻衍沒有理會，徑直在那具焦黑的屍身旁坐下來才開口：“都下去。”
這下連鐘白都開口了：“皇上，林子裡都是野獸……”
“下去。”
他有些沒力氣，不大想浪費體力在說話上，好在這次沒有人繼續糾纏，身邊很快安靜了下來。
他垂眼看着眼前這具身體，其實師久久不知道，他偷偷看過她很多次，在她睡着的時候，但他從來沒有碰過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