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!”
他連忙跑了過去,鐘白也察覺到不對,他身高腿長,又年輕力壯,幾步就超過了孟于方,快步跑到了卻衍面前:“皇上,你怎麼樣?太醫,太醫……”
他本以為卻衍是悲痛過度才會如此,可對方卻一把推開了他,瘋魔了似的伸手去量那具屍身的肩膀,随即臉色詭異地有了光亮。
“不是師久久,這不是師久久!”
有那麼一瞬間,鐘白以為卻衍瘋了。
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主子,遲遲說不出話來。
孟于方大約和他想的如出一轍,音量壓得很低:“皇上,您節哀,保重龍體啊……”
卻衍一把抓住了鐘白的肩膀:“這真的不是師久久,我剛才抱她了,肩膀寬度不對,腰身也不對,這不是師久久,我天天抱着她,不可能認錯……”
他說着聲音就啞了下去,後半截話也沒能再說出口,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,身體也在細微地打着顫,可誰都看得出來,他和剛才的樣子已經不一樣了。
他這是驚喜,是慶幸,更是後怕。
鐘白知道卻衍有多看重師久久,絕對不會拿這種事玩笑,他不敢耽誤:“臣這就去找人,立刻去找。”
他起身匆匆離開,雖然已經勞累了一天一夜,他卻看不出絲毫疲憊,如果師久久真的沒有死,哪怕人現在埋在土裡,他也要把人給刨出來!
眼看着他走了,孟于方這才回過神來,不敢置信竟然真的會有認錯人這種事情發生,他一時間又驚又喜,頗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好,既想跟着鐘白去找人,好快點結束這場亂象;可又放心不下卻衍一個人,頓時陷入了糾結。
“你去找人吧。”
卻衍忽然開口,解救他于水火。
孟于方也不再打着忠心的幌子說廢話,轉身匆匆走了。
寂靜了一宿的上林苑再次熱鬧了起來,可卻衍所在之處卻仍舊針落可聞,連蟲鳴都沒有一聲。
他擡手捂住眼睛,身體緊緊靠在背後的樹上,卻仍舊止不住的顫抖,這不是師久久,這不是……
他眼眶燙得厲害,四肢卻冰涼,後怕一次次地折磨着他,讓他戰栗,讓他痛苦,可不管這折磨多難捱,他都甘之如饴。
隻要這個人不是師久久,還好這個人不是師久久……
他身體顫抖了許久才平複下來,卻像是忽然癔症了一般,又伸手量了量那屍身的肩寬,不對,果然不對,比師久久寬了一寸,不是他的錯覺,剛才第一次把人抱進懷裡的時候,他就該察覺到的。
可是他太失态了。
他提着的那口氣終于松了,眼前再次黑了起來,連帶着心口的痛苦都緩和了下來。
他這才有心思查看這處舊傷,擡手一抹卻是幹幹淨淨,并沒有他以為的鮮血淋漓,他怔了怔,後知後覺反應過來,這傷早就好了,他以為的那一次次的發作,隻是他的心在疼。
在他遲鈍的一次次為難針對師久久的時候,他的身體已經本能地在心疼她了……他何其愚蠢,竟直到現在才察覺到自己的心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