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于方聽得睚眦欲裂，怎麼，這壽餃不隻是要惡心人的，還要逼着皇帝吃下去不成？
他抓着拂塵的手直發抖，若不是一把年紀，早就被磨平了性子，他已經把那籠壽餃扣在秦嬷嬷頭上了。
他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沒發作，卻擔心地看了眼卻衍。
對方仍舊安穩地坐着，臉上看不出異樣來，孟于方正要松一口氣，以為以皇帝的胸襟，不會真的被這些把戲激怒，可下一瞬他就瞧見殷紅的血迹滲出來，一點點浸染了龍袍。
卻衍肩膀的傷口竟然又撕裂了。
他驚呼一聲：“來人，傳太醫！”
太妃們也都驚慌起來，紛紛起身離席。
太後故作驚訝：“這是怎麼了？皇上身上有傷怎麼也不說一聲？狗奴才，你是怎麼伺候的？！”
太後目光落在孟于方身上，逮着這個機會明目張膽地發難。
孟于方無可奈何，隻能跪地認錯。
卻衍撐着桌子慢慢站了起來：“不妨事，朕也是不想太後擔心，畢竟一片慈母之心，實在讓人動容。”
太後似乎很是疼惜般擡了擡手，可在卻衍的目光逼視下，卻怎麼都沒能落下去。
反而是卻衍上前了一步，他雖神态平和，目光卻宛如冰霜斧钺，一下下落在太後身上：“今日太後的盛情，朕都記下了，來日一定加倍報答。”
太後自持身份，直視着他的目光不肯退讓，可隐在袖間的手卻不受控制地抓緊了帕子。
“你我母子，不必客氣。”
卻衍慢慢擡手，恭敬地行禮：“不叨擾太後雅興，朕這就回乾元宮了。”
太後原本想露出一個慈和的笑來，将這場戲演到底，可努力了許久卻沒能成功，隻好草草應了一聲：“讓太醫好生調養着。”
卻衍再沒開口，大踏步走了。
孟于方顧不上行禮，爬起來就追着卻衍走了，對方走得極快，他一路小跑，卻直到禦花園才看見對方的影子。
他站在假山的陰影裡，不動也不說話。
孟于方不敢上前，隻好隔地遠遠地守着，可心裡又惦記着卻衍那三番五次掙開的傷口，猶豫許久還是開口：“皇上，回宮吧，您那傷得讓太醫看看。”
卻衍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：“你先回去吧，朕想一個人走走。”
可這種時候孟于方哪裡敢讓他一個人呆着？
他隻得走遠了一些，遠遠看着他，可卻衍說是要走走，卻沒挪開一步，始終站在那片陰影裡。
孟于方等了又等，終究還是看不下去：“皇上，回宮吧，師久久姑娘還等着您，一起吃面呢。”
這話像是給卻衍提了個醒，他慢慢側頭，遙遙看向乾元宮方向。
師久久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