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仆兩人終于在這一天即将過去的時候回到了乾元宮。
殿裡燈火通明，雖說皇帝壽誕不會大辦，可宮人們按照規矩還是要給皇帝拜壽的，所以此時所有人都沒敢睡，正在院内候着。
可這時候卻衍哪還有心情聽這些不走心的恭賀，孟于方先一步進了宮門，見宮人要聚過來連忙擺了擺手：“都散了。”
宮人不明所以，卻十分聽話，很快就不見了影子。
等卻衍進乾元宮大門的時候，院子裡已經空蕩蕩一片了，卻也襯得偏殿裡的燈光格外醒目。
師久久還在等他。
卻衍心口一澀，擡腳就朝偏殿走了過去，臨到門口才想起來傷口裂開了，他現在半身都是血。
“孟于方，拿件衣服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偏殿的燈忽地滅了。
乾元宮仍舊燈火閃爍，亮如白晝，可眼前這片暗了，便仿佛所有的光都沒了。
卻衍怔怔看着眼前黑漆漆的窗戶，久久沒能動彈。
“皇上，衣服……”
孟于方氣喘籲籲跑過來，他方才隻聽了個開頭就知道卻衍的意思了，不必他說完就去拿了衣裳，生怕耽誤皇上的事。
“不用了。”
孟于方聽得一愣，不用了？
皇上不是想體體面面地去見師久久嗎？
他張嘴想問一句，可目光一擡就閉了嘴，他這時候才發現偏殿竟然黑了。
卻衍沒力氣一般靠牆坐了下來：“朕有些累了，想在這裡歇一歇，你去吧。”
孟于方有些忍不住：“皇上，喊師姑娘一聲吧，這也就是剛歇下，不會睡着的。”
卻衍合眼靠在了牆上：“不用了，朕隻是歇一歇，不用擾她。”
孟于方猶自不甘心，想勸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，隻好僵在了原地。
“去吧。”
卻衍又開口催了一句，他似是當真疲憊了到了極緻，聲音又輕又淡，聽得孟于方都不忍再讓他費心。
何況他留下也沒什麼用處，隻會讓皇帝更難堪。
他隻能極輕地應了一聲，躬身退了下去，卻并沒有回自己的屋子，而是站在宮牆的陰影裡，遠遠地守着卻衍。
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，太陽怎麼都不肯升起來，孟于方站得腿腳發麻，卻衍卻靠在牆上始終沒動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