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白滿臉都寫着沒聽懂,卻衍卻也沒解釋,清明司的消息網是薛京按照他的謀劃布下的,有多靈通他再清楚不過,昨天晚上鐘白一動,薛京應該就知道宮裡出了什麼事。
可他沒有夜半進宮,而是等到了現在,還特意從他面前經過,得了他的允準,這就是分寸。
“你呀,還不如一個沒弱冠的孩子。”
鐘白一噎,不知道自己怎麼好好的就要被比較,很不服氣地咧了咧嘴,但卻衍沒理他,他也隻好把這口氣憋在了心裡。
昨晚宮裡的動靜朝臣們大概都有所耳聞,此時見伺候在卻衍身邊的不是孟于方而是鐘白,彼此間紛紛對視一眼,臉色都有些古怪。
尤其是荀家,眼底的幸災樂禍幾乎要露出來。
卻衍卻仿佛什麼都沒察覺,強撐着與衆臣商議了一番租佃變法的事,事情牽扯到了世家的利益,自然會遭到反對,卻衍沒有強求,退而求其次,提起内相的人選。
以往這位置空着也就空着了,職責由中書令和參知政事分擔,一直以來也沒出岔子。
可卻衍還打算南巡,屆時一走至少半年,期間政令不通,消息不靈,若是沒人掌控大局,會出亂子。
當然了,在他出發之前,他必定會狠狠挖不軌之人一刀,至少得疼得他們不敢在他南巡期間生事。
世家雖然想将自己的人推上内相的位置,可剛剛才反對了租佃變法,現在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做什麼,最後隻能聽從卻衍的話,命中書令徐功暫代内相之職,禦史秦适則調任中書省,任中書侍郎,分擔中書令職責。
徐功是王家的女婿,說起來其實這内相的位置還是在世家手裡。
衆人都還算滿意,等着卻衍說散朝,荀家卻仿佛忽然之間認起真來,拿着雞毛蒜皮的小事在朝堂上禀報,原本半個時辰的朝會,硬生生拖到了一個時辰。
期間諸位朝臣幾次打斷,卻都被他裝聾作啞無視了過去。
鐘白臉色漆黑,這王八犢子一定是知道卻衍身上有傷,又生了病,故意來折騰人的。
他緊緊抓着腰間的佩刀,恨不得現在就劈在他脖子上。
最後秦适都忍無可忍,開口訓斥:“荀大人,朝堂之上是解決民生大事的,你這是在幹什麼?若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皇上決斷,我等朝臣,與廢物何異?”
荀宜祿這才悻悻作罷,在一聲退朝裡跟着衆位朝臣退了出去。
等人都不見了影子,卻衍才放松身體靠在龍椅上,卻是半晌沒能站起來,鐘白擔心地看過來:“皇上,沒事吧?”
卻衍搖搖頭:“隻是熱症染身,有些無力……休息片刻就好。”
他果然隻坐了片刻就站了起來:“回乾元宮。”
鐘白在他面前蹲了下來:“臣背皇上回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