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送太醫出去吧。”n師久久開口吩咐，宮人連忙上前來為太醫引了路，她打開脂粉嗅了嗅，一股清淡的草木香，雖然不如女兒家的脂粉好聞，倒是很适合男子。n“皇上塗一些吧。”n卻衍心裡一動，擡手接了過來：“好，你忙你的去吧，我自己處理。”n先糊弄過去，等人一走他就把這東西随便往什麼地方一扔，等師久久問起來的時候他就說這脂粉沒用……是脂粉的問題，和他可沒關系。n“我想了想，這畢竟是我咬的，”師久久卻忽然改了主意，“怎麼好讓皇上自己動手呢？還是民女來吧。”n卻衍一僵：“不，不用了，些許小事，我自己來就可以。”n師久久擡眼看過來，眼神說不上犀利，可因為心裡有鬼，所以卻衍還是下意識回避了那目光。n“皇上，你在打什麼鬼主意？”n“……我沒有。”n師久久湊近了些，緊緊盯着他的眼睛，正要再問一句，孟于方就匆匆進來了：“皇上，鐘将軍進城了！”n卻衍猛地站了起來：“終于到了！”n他擡腳就往外走，師久久不好攔他，隻能囑咐了他一句：“路上記得塗。”n“放心。”n卻衍應了一聲，腳下步子不停，顯然分别這麼多年，他對鐘青是十分惦記的。n師久久一路送他出了門，心裡還有些放不下，總覺得關于這個牙印，卻衍會出什麼幺蛾子，可念頭一轉又覺得自己想多了，雖然有時候卻衍的想法的确不大能讓人理解，可他總還是要臉的，不至于真的頂着那麼明顯的痕迹招搖過市。n等銮駕徹底不見了影子，她擡腳去了小廚房，今天是個好日子，卻衍應當會多喝幾杯，這菜肴自然要和胃口。n她對鐘青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，不過這主仆三人的喜好素來是差不多的，她便按照卻衍和鐘白的口味讓人備了幾道菜。n等時辰差不多了，她親自去了趟長年殿，将窦安康請了過來。n良妃是知道窦兢要回京的，卻不知道是今日，冷不丁得到能和兄長即刻相見的消息，險些喜極而泣，連奶嬷嬷先前對師久久有的敵意也因為這件事消了大半，伺候着窦安康梳妝打扮，為了讓她臉色好看一些，還特意給她用了脂粉。n等她們到乾元宮的時候，人已經回來了，窦安康沒有進去，隻讓人傳了句話，不多時一道颀長的影子就自乾元宮内走了出來。n窦兢雖和窦安康是親生兄妹，可兩人的容貌上卻并不相似。n窦兢年近而立，卻是一張娃娃臉，許是知道這樣一張臉容易被人看輕，所以他能動手就不說話，眼底那自戰場上累積起來的戾氣，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，隻一眼就看得人遍體生寒。n可這樣的疏離冷漠，在看見窦安康的時候全都散了，窦家走到如今這副田地，他們是彼此僅剩的依靠了。n師久久心裡替他們高興，卻識趣地沒有打擾，悄然回了乾元宮，正殿裡已經有說笑聲傳了出來，她沒有靠近，隻遠遠地瞥了一眼，鐘青和當年在師家的時候差别極大，似乎長高了，也更結實了，一身金色盔甲襯得他頗為孔武，隻是臉上憨厚的笑卻帶着鐘白的影子，讓人看着便覺親切。n隻是鐘白是真憨，鐘青這卻隻是表象。n師久久有些唏噓，不自覺看了眼卻衍，卻沒打算進去，這種時候她是不想往跟前湊的，酒氣熏人，屬實不招人待見。n可沒想到這一眼就讓她愣住了，她擡手揉了下眼睛，這才又往裡頭看過去，可剛才看見的情形卻并不是她的錯覺，卻衍下巴上那個牙印的确就是那麼明晃晃地露着，别說用脂粉遮了，他連擋一下的想法都沒有，甚至是生怕旁人看不見一樣，始終仰着下巴。n“……”n他作什麼妖？n鐘青也發現了卻衍的傷痕，其實方才在禦書房的時候他就已經看見了，隻是當時還有不少朝臣，他畢竟是卻衍的奴才，下意識的想要維護他的顔面，所以并沒有開口，可現在他看出來了，他家主子并沒有遮掩的意思，那身為奴才，自然要配合。n“皇上，您這下颚是怎麼了？”n話一出口，鐘青就瞧見卻衍眼睛亮了一下，仿佛等這一句已經等了很久了。n可他卻矜持地收斂了神情，甚至還搖頭歎了口氣：“别提了，你未來的主母心眼太小，偏殿裡住着旁人你們也知道，朕就是在門口路過，看都沒看一眼，就給朕來了這麼一口……你說讓朕怎麼見人？”n話裡充斥着濃濃的做作，炫耀的意思卻十分明顯。n師久久：“……”n是她想多了，還以為卻衍是個要臉的，沒想到根本就不是！n她氣得腦仁突突直跳，見旁邊有宮人往裡頭送菜，擡手就接了過來。n卻衍一無所覺，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了祁硯身上，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來：“還是祁卿會挑人，那井姑娘一看就是個大度的人，不像朕家裡這個，看朕看得那叫一個嚴實，怕是日後你們再來這乾元宮，連宮女都看不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