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5章(第1頁)

祁硯被那話說得臉色蒼白,沉默許久都沒能開口。n師久久說得有理有據,這件事的确錯在他母親,可身為人子,他實在做不出來逼母親認錯的事。n“付姑娘……”n“付姑娘,今天是我連累你了。”n井若雲忽然低聲開口,也打破了僵硬的局面,師久久側頭看過去就瞧見她眼底帶着祈求。n這姑娘對祁硯還真是用心,明明受委屈的是她,卻還想着維護對方的顔面,隻可惜祁母未必會記她這個好。n可是罷了,自己畢竟也曾連累過井若雲,不能無視她的想法。n“看在你的面子上,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,”她擡眼看向躲在兒子身後恨恨瞪着她的祁老夫人,“希望老夫人你能記住這個教訓,大周開國以來,因為私德不休而被罷官的人不計其數,你應該也不希望祁大人是其中之一吧?”n一聽會牽扯到兒子的官位,祁母頓時不敢再瞪,頗為心虛地問祁硯是不是真的。n“若是付姑娘想,自然可以。”n雖然祁硯并不覺得師久久會在朝政上插手這麼深,可還是這麼說了,他希望這件事之後母親能收斂一些,不要再無事生非。n祁母得到了答案越發不敢再言語,灰熘熘地轉身走了。n祁硯眼神複雜地看了師久久一眼:“付姑娘,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。”n“最好是,”師久久的态度始終很冷淡,“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個人來的,若是再有下次,我不會客氣的。”n祁硯的臉色越發不好看,似是想說什麼,可又極力克制着。n“祁大人若是沒旁的事,就請回吧。”n師久久轉身就往廂房去,卻再次被喊住,顯然祁硯還是沒能忍住:“若我今天沒來,付姑娘真的會對家母動手嗎?”n這話問得師久久眉頭緊蹙,祁硯對她到底有什麼期待?n她的教養固然不會讓她仗勢欺人,可對方找上門來,她怎麼會平白忍受?她雖是借居,可不管是以往師家對祁硯的幫襯,還是卻衍對他的提拔,她這借居都算不得是占便宜吧?n“會。”n她回答得斬釘截鐵,“我這個人素來以自己的感受為先,不會顧忌他人。”

祁硯沉默許久才點了下頭:“我知道了。”n他這才轉身出去,井若雲看了眼他的背影,垂下眼睛輕輕歎了口氣。n“井姑娘,我住哪間?”n師久久忽然開口,她這才回神:“就這間吧,這間最大……付姑娘不用客氣,以後叫我阿雲就好。”n師久久看她一眼,卻是進了門才開口:“你喜歡這個名字嗎?”n井若雲被問得一愣,打從祁硯給了她這個名字之後,還從來沒人問過她喜不喜歡。n她怔怔看着師久久,好一會兒才扯了下嘴角:“喜,喜歡的吧。”n“是嗎?”n師久久不置可否,讓車夫将東西送了進來,不疾不徐地收拾,在這份窸窸窣窣的動靜裡,氣氛變得越發靜谧,井若雲莫名尴尬起來,臉頰火辣辣地燙,仿佛是說謊被拆穿了一樣。n“其實……不大喜歡。”n她洩氣似的歎了一聲,在椅子上坐了下來,垂着頭解釋:“但是大人喜歡,他每次喊這個名字的時候,眼神都很溫柔……我知道那不是給我的,但我還是想多聽一聽……付姑娘,我是不是很沒有出息?”n師久久動作一頓,許久才搖了搖頭:“沒有,我當初也這樣過。”n井若雲很是驚訝:“你嗎?可你看起來……”n她實在很難相信師久久也曾和自己一樣卑微的去讨好過一個人,她那麼笃定從容,仿佛沒有什麼值得她在意的,就連皇帝,在她面前都像是變了個人,她也會有這樣不堪的過去嗎?n“自己用心付出過的人,總是難以舍棄的,井姑娘你的心情我理解,但說實話,等待的過程并不美好,甚至一度會讓人絕望,所以如果可以,我希望你可以不用那麼辛苦,及時放手,其實不難。”n井若雲陷入沉默,師久久也沒再多言,就連這些話她其實也不該說的,因為旁人很難聽進去,她是過來人,很理解當時的感受,身在其中,若非痛心徹骨,絕無可能放手。n“井姑娘,多愛護自己一些吧,能讓旁人承受的,就不要委屈自己。”n這是她唯一能給井若雲的忠告了。n對方擡眼看過來,眼底都是懵懂,大約是沒聽懂,師久久也不好說得更直白,隻好揭過這茬,攆着人出去了,等房門合上,她才掏出卻衍留下的竹簡看了起來。n卻是剛看見了“一陽初動”四個字,房門就再次被推開了,井若雲臉色驚慌:“付姑娘,宮裡好像出事了。”n師久久匆忙将竹簡合上,卻衍不在宮裡,能出什麼事?

“怎麼了?”n“聽說是含章殿那邊忽然沖進去了一批禁軍,将順妃給下獄了,當時好像王夫人也在,也被一起抓了起來,王家現在都亂成一鍋粥了,王大人剛才找上門來見大人,說現在就要去追銮駕讨個說法。”n師久久很是驚訝,順妃被下獄了?怎麼這麼突然?n她忽然反應過來這次的變故,莫不是卻衍是察覺到了王家暗中的動作,所以才将她送到這裡來?n那王惜奴是做了什麼?卻衍明明還想留着她做餌,逼着王家自己将那些藏得極深的底牌吐出來的。n“祁大人讓我來問問你,要不要随他一起去追銮駕。”n“我不去了,”師久久眼底閃過暗光,很是有憂患意識,“有時候人會狗急跳牆,我若是出去,可就說不得是求見還是威脅了。”n井若雲眼底都是茫然:“什麼求見,什麼威脅……”n“無關緊要,”師久久見她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,也沒有解釋,“勞煩你轉告祁大人一句,他是臣子,再怎麼為國為民,也要認清自己的身份,莫要插手太過。”n井若雲仍舊沒聽懂,卻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,眼底都是驚歎,以往她隻覺得祁大人說話高深莫測,聽得人雲裡霧裡,原來這位付姑娘也能那麼說話。n讀書人就是不一樣啊。n她揣着這份感慨,小跑着去尋了祁硯,對方正牽着馬立在門前等着,見她來連忙迎了上來:“如何?”n井若雲搖着頭,将師久久說的話轉告給了祁硯,對方的臉色立刻就難看了下去,顯然是聽懂了。n“大人,付姑娘什麼意思啊?您什麼身份?”n祁硯黑着臉翻身上馬,大約是對師久久很失望,連帶着對井若雲的态度也冷淡起來:“和你無關。”n他催馬就要走,可很快又折返回來:“我讓你說的話你是不是還沒有告訴她?”n井若雲指尖一蜷,她其實想說的,可每次要開口的時候,就能瞧見皇帝不一樣的樣子,她在尋常男人身上都瞧不見幾次那樣的尊重和在意,實在很難開口。n“阿雲,”祁硯歎息一聲,“你是怕她離開皇帝後會來我身邊嗎?這個你不用擔心,她對我并無……”n“我不是,”井若雲錯愕地擡頭朝他看過去,眼底帶着受傷,她沒想到祁硯會這麼看她,“我第一次去宮裡找她,的确是怕她會來祁家讓我無處可去,可是她幫我那麼多回,我怎麼還會這麼卑鄙?我隻是覺得皇上真的對她很好,我沒有想害她……”n祁硯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,低聲道了句歉:“我沒有别的意思,但你和付姑娘都被皇上騙了,他和當年已經不一樣了,這次的事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,為他生育過子嗣的後妃他都能沒有理由地說抓就抓,何況付姑娘一個無名無分的人?告訴她,才是幫她。”n井若雲心思有些亂,是這樣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