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薔還未開口,寶玉登時不樂意了,道:“這叫什麼話?說青樓見不得人也就罷了,怎梨園戲院也成了見不得人之處?”
琪官不答,隻拿一雙桃花眼對寶玉幽幽一嗔怨,卻将寶玉的骨頭差點沒化了……
賈薔見暗自抽了抽嘴角,微笑婉拒道:“多謝好意,隻是烤肉這等腥膻之物,怎好入梨園靈秀之地?”笑了笑又道:“反正我是無法想象,台上名角兒正在唱着戲,台下一群人人手一串烤肉,吃的滿嘴流油鼓鼓囊囊,含混不清叫好的場景。”
此言一出,原本有些失落的琪官和寶玉都大笑出聲。
但琪官也看出,賈薔似想要和他保持距離。
甯肯與傻大黑粗的薛蟠交往,也不與他,甚至不與馮紫英走的太近。
心中遺憾之餘,也有不解:
莫非賈薔知道他們背後各自的身份……
……
甯國府西路院。
隻見黑油栅欄内五間大門,上懸一塊匾,寫着是“賈氏宗祠”四個字,旁書“衍聖公孔繼宗書”。
兩旁有一副長聯,寫道是:
肝腦塗地,兆姓賴保育之恩。
功名貫天,百代仰蒸嘗之盛。
亦衍聖公所書。
隻是,右側的那副長聯,昨夜被燒毀了一半。
今日甯國府氣氛凝重,忙碌了大半日才終于算是将這幅長聯恢複。
而後賈珍請來了西府兩位老爺賈赦和賈政,以做巡視。
盡管當初榮甯二公中,甯為兄長。
但到了第二代,榮國依舊承襲國公,甯國卻隻是一等将軍,差距便拉開了。
第三代,榮國承爵一等将軍,而甯國賈敬先襲二等将軍,結果沒安生當兩天官,又将爵傳給了第四代賈珍,隻落成了三品将軍。
如此,甯國府和榮國府的差距也就越來越大了。
更不用提榮國府還有一位國公太夫人坐鎮,那可是正經的一品國夫人的诰命,可持鳳寶金冊直入中宮,請帝後做主超然身份。
不算天家宗室,普天之下的女人身份比她尊貴的屈指可數。
所以,即便甯國居長,賈珍還是族長,可在族内的權重還是比不過榮國府。
宗祠走水這樣的大事,絕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得過去的。
“從昨晚至今,侄兒都跪在祠堂内給列祖列宗請罪,宗祠走水,萬般罪過都在侄兒一身。”
賈珍面帶悲戚,對兩位半老男子跪下請罪道。
年長些之人遍身華貴,看着門樓起火處拖長音調問道:“珍哥兒起身,先不急着請罪。隻是這好端端的門樓之地,又怎會憑白走水?可查探清楚了,可是有人存了壞心,故意使壞?”
此人便是榮國府承爵人,世襲一等将軍賈赦。
另一人自然便是賈政,今與榮國太夫人同居榮國正堂的國公府當家人,他沉聲問道:“宗祠重地,日夜都有人看守着,誰敢存壞心使壞?誰能存心使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