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正在這時,卻聽到一道冷哼聲傳來,道:“有什麼好喜的,惡心!”
紫鵑聞言登時失色,連忙幾步走到黛玉跟前,勸道:“姑娘,哪有這樣說話的,香菱是好的……”
黛玉也知失言,抿了抿嘴,道:“我自不是在說香菱,而是說他!”說罷,纖細的手往窗外一指。
紫鵑看了去,待認出船首甲闆上的人來,也變了面色,唬的慘白一張臉,強忍着反胃道:“怎……怎會這樣?”
雖聽說過一些男人有分桃之癖,但從未見過啊!
香菱和雪雁見之好奇,巴巴的跟上前來,香菱個兒高,先望見了船頭景色,她先是有些吃味的噘了噘嘴,随即“噗嗤”一聲笑出聲來。
黛玉三人望了過來,疑惑道:“莫不是難過傻了?”
香菱掩口笑道:“你們不知,那也是個女孩子呢。”
“?!!”
黛玉先回頭看了香菱一眼,然後再看向窗外,仔細辨認了會兒後,才發現似乎真的是個女孩子……
紫鵑啧啧道:“不是說那是金沙幫的少幫主麼?怎會是個女孩子?”
香菱知道個屁,搖搖頭道:“隻聽說父母膝下無兒,就打小充作男兒養,娘早早沒了,如今她爹也……”
此言未說完,紫鵑和雪雁就連連對香菱使眼色。
這哪裡說的是那勞什子少幫主,分明就是黛玉嘛!
果然,黛玉神情一下落寞下來,不過她見香菱慌了神,心中反倒不忍,輕輕搖頭道:“不必如此,都是薄命人,誰又比誰可憐?”頓了頓,又問道:“今兒碼頭上出了何事,怎麼聽着亂糟糟的?”
黛玉先一步由健婦嬷嬷們直接護着用軟轎送上了船的,所以并不清楚碼頭上到底發生了什麼。
香菱雖在馬車裡,卻聽的真切。
聞問後,氣鼓鼓道:“都是琏二爺的不是,不許我們爺上船。”
黛玉聞言奇道:“琏二哥不許薔哥兒上船?這是怎麼說的?”
香菱道:“也不是,是琏二爺不讓李婧姐姐和她爹爹上船,說她爹爹是病死秧子,嫌他晦氣。”
黛玉聞言登時惱道:“琏二哥好沒道理!”
她爹也是病死秧子,豈不感同身受!
紫鵑笑道:“那然後呢?”
香菱皺起眉苦思道:“好像是宮裡來了個天使,傳了太上皇的旨意,給我們爺賜了表字……”
雪雁不解其意,道:“表字?太上皇賜你們小薔二爺表字作甚?表字到底是做什麼的呀?”
紫鵑也不甚了解,黛玉卻眸光閃動,轉頭看向窗外不遠處,那并肩而立的二人,輕聲道:“生若無名,不可分别,故始生三月而加名,故雲‘幼名’也,人年二十,有為人父之道,朋友等類不可複呼其名,故冠而加字……這是《禮記》所記。不過,表字多為父祖恩師所賜……”
尋常女孩子不懂最後一言的含義,紫鵑等人隻取笑道:“可小薔二爺也不到二十啊。”
黛玉搖頭道:“你們知道什麼,春秋時就不守着這一條了,再往後,讀了數明了禮知曉是非,亦或是頂立門戶者,雖年歲不足,都可取字。”
紫鵑笑道:“這我知道,寶二爺不是給姑娘取了字,叫颦颦麼?”
黛玉紅腫的眼睛嗔了她一眼,閑話幾句,心中的壓抑苦悶倒是散了不少,見她如此,紫鵑連忙故意壓低聲音悄悄問道:“香菱,小薔二爺新收房的那個,是勞什子金沙幫的少幫主,聽起來就像戲裡風塵三俠的紅拂女那般,那她可有武藝在身?”
香菱聞言,聽不出戲谑頑笑之意,居然認真的想了想,然後點頭道:“應該有,她好大的力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