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(第2頁)

  賈蓉冷笑,因消瘦凸出的眼珠子上,滿是黃疸和血絲,看着賈薔,聲音如鏽了的銅鑼摩擦一般難聽,譏笑道:“你少貓哭耗子,你怕打心裡都等着我死罷?”

  賈薔好奇道:“你死不死,對我能有甚麼影響?賈珍已經被我宗族除名,連棺木都入不得祖墳。賈敬回來鬧一場,水花都沒蕩起一滴,養在宗祠後院讓他好好修道。他們尚且如此,我不懼之,難道還容不下你?說到底,咱們是一起長起來的兄弟。如今又是三房承嗣爵位,你若果真能長命百歲,我少不了你的富貴,此言并無半點虛假。”

  賈蓉聞言,眼珠子瞪了半天後,才不掩恨意道:“那個老畜生,當年就不該收養你,就該溺死你!甚麼叫引狼入室,這便是!秦氏那個賤人已經被你得手了吧?你少給我裝好人,如今你得了意,還能放過那個小娼婦?怕是連尤氏和她兩個娼婦妹妹也一并了吧?賈薔,你占了我的爵,害了我父親,圈了我祖父,淫辱我繼母妻子,如今還來裝好人?你這個畜生,你不得好死!你不得好死!”

  賈薔冷漠的看了他最後一眼,對兩個快要吓死看護他的嬷嬷道:“伺候好了,别讓他死了。”

  那嬷嬷倒也實誠,難為道:“劉郎中說了,蓉大爺的病越發難治了,他自己又控制不得邪火,怕是堅持不了太久了……”

  賈薔沒有再回頭看破口謾罵的賈蓉,冷漠道:“多用些安神的藥,讓他多睡會兒。就算死,也要等兩個月再死。”

  說罷,闊步出門離去。

  這個檔口死了,雖傷不得他甚麼,總是不好聽……

  ……

  皇城,鳳藻宮。

  偏殿内,賈元春正領着端妃、周貴人處理六宮宮務。

  端妃是新升的四妃之一,亦出身名宦之門。

  雖不及原吳貴妃得寵,但近來被翻牌子的次數多了不少,因而被尹皇後傳至中宮,賦予重任,輔助賢德元妃一并處理宮務。

  這在後宮,乃是莫大的權勢和榮耀。

  抱琴并一衆昭容、彩嫔、女史,來去匆匆,将尚宮局、尚儀局、尚服局、尚食局、尚寝局、尚功局和宮正司等六局一司的諸出納文籍抱來送去。

  不過這一會兒,元春并端妃茹氏還有周貴人的注意力,都未集中于宮務上。

  而是聽着西暖閣内,尹皇後和五皇子母子間的動靜……

  “母後,您就同父皇言語一聲,讓賈薔來幫兒臣罷!”

  “母後,内務府實在缺銀子啊!!兒臣如今每天早上睜開眼,想起那空蕩蕩的内庫,兒子腦仁都疼!”

  “不信您瞧瞧,您瞧瞧,今早邱氏還說,兒臣如今連白頭發都有啦!”

  “放屁!”

  李暄憊賴的聲音剛落,尹皇後啐罵聲便傳了過來,隻聽尹皇後氣笑道:“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兒子,說謊也不會找說辭!内庫才抄了吳家的不義之财,不知多充足,你倒拿内庫空蕩說嘴?”

  李暄跳腳抱屈道:“哎喲喂!兒臣的親母後哇!您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?因五省入春以來滴雨未下,朝廷上那些鳥官兒成天聒噪,逼得父皇不得不将入庫沒兩天的千萬銀資,全都送入戶部,再直接拿去買糧,送往五省了!哎喲,那些賊厮鳥,真是可恨啊!”

  “住口!”

  毫無疑問,接下來,李暄接受了尹皇後好一通道德洗禮,最終震怒斥道:“你難道也想像你二哥那樣,因無皇子之德,被出繼給别人,不再是皇上和本宮的兒子?”

  李暄垂頭喪氣道:“母後,兒臣也理解那些官兒……可兒臣原本正盤算着趁内庫充盈給父皇和母後修園子呢,誰知道……”

  見他如此,到底是小兒子,尹皇後又心軟下來,道:“我和你父皇又不急着享樂,園子的事,還是再等等罷,孝心也不盡在這一時。”

  李暄搖頭道:“如今已不是修不修園子的事了,而是今年大半年都要打饑荒!先前九華宮皇祖父那裡花了太多,隻打醮一次,就靡費十數萬。再加上過年時賞賜下去那麼多……唉,母後,如今内庫當真是精窮了。”

  尹皇後聞言皺眉道:“便是如此,你尋賈薔又有甚麼用?他難道還是點石成金的送财童子不成?”

  李暄賠笑道:“兒臣前兒去他府上,聽他和江南齊家還有恒生王家、東盛趙家都在做生意,還都做的極大,張口閉口都是幾萬兩銀子,兒臣一個郡王,一年的宗室俸銀也才一萬兩,還不夠人家的添頭!”

  尹皇後奇道:“他還有這份能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