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他們一一表态後,賈薔又道:“我會從外面定制一批垃圾桶來,擺放在各街道、胡同、坊市的公共區,以便于以後的衛生清潔。另外,如生石灰等物,還有掃帚、簸箕、鏟子都必須之物,你們負責去買,但每一筆,都要記賬,都要商家給出收據,以便朝堂上打官司用。”
對于這樣的事,高隆等人唯有領命的餘地。
最後,賈薔道:“還有一極要緊的事,就是我們做這些事,不能藏着掖着,一定要讓百姓們知道我們為甚麼要做這些,要讓他們知道,每年京城時疫是怎麼來的。而幹幹淨淨的街道,對他們有甚麼好處。要讓他們知道,咱們多不容易,多難,就因為做這些事,兵馬司被那些居住在官坊和富人區的官爺和商人們,彈劾攻擊,處境艱難。總之,就往這方面去說,要多說。”
這事大家就明白了!
胡夏、喬北、王遂還有下面那些吏目,在賈薔未任兵馬司都指揮前,其實也都是一方奢遮“大豪”!
這些人,麾下都有一個基本盤,幾條街道,或者幾條胡同。
在他們的基本盤外,他們臭名遠揚。
可在他們基本盤内,卻是關照鄰裡的好人。
因此,也就有極重的話語權。
他們如此,底下那些人同樣也差不離兒。
總之,這些人如果鼓蕩起宣傳來,在這個世道下,可是了不得!
不過……
“不得閑啊!”
胡夏抓腦袋道:“這從早到晚的,外面那些弟兄連家都不肯回,就想拼出一個正規丁勇來吃皇糧,哪有功夫回家扯淡去?”
賈薔一筷子丢他腦袋上,罵道:“真是榆木腦袋!他們不得閑,他們老娘和媳婦兒也不得閑嗎?他們孩子也不得閑嗎?”
喬北哈哈笑道:“就是!家裡那些老婆子們平日裡叽叽呱呱的煩死個人,如今倒有了用武之地了。”
賈薔道:“尋幾個伶俐的,編個順口溜打油詩甚麼的,讓孩子們走街串巷的吆喝。總之,兵馬司這波大清掃,這樣的好人好事,為民謀福祉的行動,一定轟動整個神京城!”
“這好說啊!今晚就讓他們回家叮囑一番!保準明兒就有動靜了!”
“哈哈哈!過瘾!”
“還能這樣操作?秀啊!”
……
神京西城,東華街。
宋府,玉德堂。
宋哲面色激動的看着主座上的宋晝,道:“宋家不彈劾?為甚麼不彈劾?正好讓天下人見見賈家子卑鄙無恥的嘴臉,難道有甚麼不妥?”
宋晝皺眉喝道:“你如今雖行商事,但也是自幼讀書養性長起來的。商賈雖能帶來金銀,可宋家終究是以詩禮為本。何故這般焦躁輕狂?”
宋哲聞言,強壓下一口怒氣,長兄如父,且宋家如今的确是靠宋晝支撐,他行禮道:“大哥,是我孟浪了。”
宋晝擺擺手,道:“我知道,你是在心疼那一百三十萬兩銀子。但是老五,你要記住,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。”
宋哲聞言一怔,不解的看向宋晝。
宋晝卻沒有詳細解釋的意思,擺手道:“太上皇駕崩後,世道已經變了。宋家作為第一個倒黴的人家,卻是以這種方式倒黴,看起來凄慘,但卻沒有傷到根本!此事到此為止,其他人家願意去彈劾就去彈劾,宋家不摻和。”
宋哲實在不服,把剛才宋晝的教誨抛之腦後,道:“大哥,太上皇駕崩了,可皇太後還在!這一次皇太後一道懿旨傳下來,皇上不也得巴巴的強推下來?軍機處和科道言官都在為宋家說話,可即便如此也沒用。這般看來,隻要皇太後還在,世道就未必能變到哪去。田傅收了宋家一百萬兩銀子,還叫着請我吃酒來着,大哥……”
在宋晝不加遮掩的失望目光下,宋哲說到最後,卻是張不開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