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母花白眉毛都豎了起來,罵道:“這樣的話,你敢同她們說?你這是逼她們死啊!”
賈薔忙道:“當然沒說,我又不傻。所以嘛,待這幾位的時候,我比待旁人多些耐心。我畢竟是賈家族長,她們這樣年輕就一直守着,所以格外寬容些。人家老子兄弟都要不行了,這個體面總該給是不是?”
賈母被說的沒脾氣,倒也忘了問,她這老南瓜瓤子也為賈家守了十來年,怎不見賈薔優待史家?
賈母沉吟稍許,道:“秦家那邊如何了?”
賈薔搖頭道:“秦老大人肯定是不成了,去的時候已經人事不知不中用了,倒是小的,雖然還是半死不活,但小命總算還是保住了。至于能不能活下來,看他自己的造化罷。”
賈母聞言,眼中也是不落忍,問道:“好端端的,怎就到了這個地步?”
賈薔也沒瞞,将智能兒的事說了遍,最後道:“水月庵的事,我一直沒顧得上。隻隐約聽說私下裡鬧的很不像,回頭讓人去整治一番。”
賈母聞言,頭疼的捏住眉心,罵道:“你們這些爺們兒,有一個算一個,不管是偷的搶的,髒的臭的,但凡能下嘴的,就沒一個安生的。甚麼好下流畜生,為了一個姑子,差點鬧出兩條人命!”
賈薔想了想,搖頭道:“此事還未必怨得了那智能兒,秦鐘自己許願給人家,騙了人家,回過頭來人家走投無路尋上門來,還被趕了出去……我已經讓人去尋這姑子的下落了,她是私逃出來的,被趕出來後,哪裡能得個好下場。賈家能積一份陰德,就積一份陰德罷。回頭趕緊把家廟裡那些腌臜事料理清楚,都甚麼頑意兒。”
不止如此,原著世界裡,惜春的結局是出家為尼,而她卻和智能兒是好友,并頑笑過要剃了頭陪她一道做姑子去。
這裡頭,到底有沒有因果,誰又知道?
賈母懶得理會這些,道:“你自去忙你的罷,别忘了替我往秦家會二十兩銀子的白禮。”
賈薔點點頭,正要往外走,忽地頓住了腳,此刻榮慶堂上唯有賈母和鴛鴦二人,其她婆子媳婦丫頭難得不在,就見賈薔似無意般,回頭問道:“老太太,我前兒隐約聽人說了句太上皇有一位姓秦的皇妃,可如今宮裡的太妃,沒人姓秦啊,是不是那嚼舌根子的人弄錯了?”
賈母聞言一怔,仔細想了想,随後搖頭道:“國公爺在的時候,宮裡那些事,我原不怎麼理會。如今年紀大了,也記不得了。太上皇一生嫔妃不知多少,我哪記得住?不過,你倒是可以去問問姨太太,薛家當皇商,和宮裡聯系素來緊密些,也關注的多些。”
指着宮裡的臉色吃飯,豈能不上心?
賈薔點了點頭後,再不多留,轉身出去。
他走後沒多久,賈母忽地皺起眉頭來,面色也微微變了變,想起了過往的一些舊事來。
又喃喃自語問道:“好端端的,怎問起他來了?”
……
賈薔帶人前往家廟,此時家廟處已經聚集了百餘賈家族人。
賈蓉畢竟是甯國長房嫡孫,他的死,不可能悄無聲息。
莫說賈政,便是賈代儒、賈代修二位,都乘車過來看一看。
然而賈薔過來,第一句話就将諸人震的不輕:“蓉哥兒死了,且先停靈在這。過幾天等敬太爺走了,一并操辦罷。”
一陣兵荒馬亂後,賈政急道:“薔哥兒,這話是怎麼說的?敬大老爺上月不是還好好的麼?”
賈薔道:“敬大老爺每日裡煉丹修道,那些丹啊丸啊,都是甚麼頑意兒,你們沒聽說過?連太上皇都……總之,我昨兒才去看過,敬太爺每日裡飯也不吃,隻用那些丹藥,想着早點羽化成仙。連覺也不睡,就守着丹爐。”
賈政跺腳道:“都到了這個地步,合該好生勸勸啊!”
賈薔眉尖一挑,道:“二老爺去勸,正好你們還是平輩。昨兒我去勸,差點就讓敬太爺給打了,幸虧焦大攔着。如今敬太爺是六親不認,誰敢不讓他修道煉丹,誰就是他的生死敵人。”
賈琛歎道:“太爺是被那群和尚道士給弄的入了邪魔了,唉,怎就想不通呢?”
賈現搖頭道:“自古以來,多少帝王将相都想不通,越是聰明的人,越是自命不凡的人,才會越想不通。你想想,如咱們這樣尋常的人,才會這樣想,别人煉不成,得不了道,咱們必然也煉不成,得不了道。唯有那極聰明之人,便會以為别人做不到的,他能做到。越是這樣想,越鑽裡面去了。這樣的人,誰也勸不住!”
衆人聞言,都覺得大有道理。
既然如此,那就等賈敬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