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憐啊,連個後也沒留……”
李暄眼睛都有些濕潤了,喃喃自語道。
他是真信了尹皇後的話,而且,也覺得賈薔這次的确難逃一劫。
他殺的不是别人,而是景初舊臣魁首人物之一,羅榮之子。
如今朝堂上亂糟糟的,用腥風血雨來說,一點不為過。
暗地裡已經有人在說,隆安帝高舉屠刀,屠戮景初舊臣了。
如今軍機大臣都要将山東事按下去,那麼在外人看來,賈薔殺羅斌,豈非是濫殺無辜?
這樣一來,為了所謂的大局,犧牲賈薔一個,又算甚麼?
眼看李暄難過的快落淚了,尹後氣的笑罵道:“可見真是狐朋狗友,人還沒事,就要落淚了,也不嫌害臊!”
他親祖父太上皇駕崩的時候,李暄都沒這個德性。
見李暄怏怏不樂,尹後沒好氣道:“你也不想想,哪怕沖着林如海,賈薔能不能出事!”
李暄聞言一怔,道:“母後,那林如海不是說,多半回不來了麼……”
“胡說!”
尹後完美無瑕疵的絕色容顔上,浮現起一抹威嚴之色,道:“羅士寬等人就算再喪心病狂,也必是自知,絕難起事成功。暗中破壞林如海視察赈災他們敢,恐吓林如海,讓他早早回京,他們也敢。可若說殺害林如海,再給他們十個膽子,他們也不敢。那是株連九族,十惡不赦的大罪!”
李暄聞言眼睛一亮,道:“所以說,林如海這一次是有驚無險,一定能回來?”
尹後橫這個傻兒子一眼,道:“自然能回來!而且此次他涉險入山東,早早發現了山東的亂事,沒讓白蓮妖人替那起子混賬頂鍋,算是大功一件。若無他南下,那起子貪官隻将糧食往白蓮妖人身上推,反倒将他們都摘了出去。林如海這等功勞加上苦勞,還保不得一個賈薔?隻可惜,賈薔莽撞之行,讓林如海此次山東之行,白辛苦一回。”
李暄才不在乎林如海白跑不白跑呢,隻要賈薔不會有事就行。不過……他還是擔憂。
“母後,那要是林如海死在山東了……”
尹後聞言,鳳眸微微眯起,素來柔婉甜美的聲音都凜冽了三分,道:“林如海若果真死在了山東,那便是一場大動亂……不過,若是那樣,賈薔就更加沒事了。皇上會留下他,照顧好林如海遺孤的。隻是,從今往後,賈薔就要安生過日子了。再敢如此莽撞,卻是沒人會繼續容忍他。”
家大人沒了,也就成了孤兒了。
甯榮二公留下的那點餘蔭,已經不足以遮蔽賈家子弟為所欲為了。
不過尹後相信,林如海一定能從山東回來。
以林如海的手段,莫說羅士寬之流,便是羅榮都非其對手。
即便山東兇威,可林如海至少有自保之力!
念及此,尹後看了看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天色,對李暄道:“走罷,去你父皇處看看。”
李暄聞言,有些後怕道:“先前在養心殿罵了窦現,父皇若是見了兒臣,許是要生氣……”
尹後聞言“嗯”了聲,轉過身來,盯着李暄道:“你方才在養心殿罵了窦現?”
見其如此,李暄愈發心虛,小聲道:“兒臣是氣不過窦現黑白不分……”
尹後仔細瞧了李暄好一會兒後,在李暄愈發不自在時,方道:“沒事,你父皇心裡,不會着惱的,走罷。”
……
養心殿,西暖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