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(第4頁)

  話沒說完讓賈母趕緊攔道:“這叫甚麼話?這話太偏了!都是至親,彼此來往原是天經地義。果真隻一家獨好,出了事也沒個幫襯的,那不是處家之道!”

  聽聞此言,寶钗微微一怔,和姊妹們對視一眼,心裡都有些壓抑。

  上面大人說了會兒話,未幾,就見林之孝家的進來,笑道:“老太太、老爺、太太,王家舅老爺和舅太太來了。”

  賈母聞言,臉上笑容卻寡淡了些,道:“請進來罷。”

  在她看來,王家原是指着賈家扶持才起來的,京營節度使、兵部尚書、還有現在王子騰豐台大營大将軍的位置如何得來的,王家難道心裡沒數?

  可如今賈家落了難,賈薔被打入天牢诏獄都一天一宿了,這會兒才來,還是來拜壽,實在是忘恩負義!

  不過,伸手不打笑臉人,人家到底是來祝壽的,且先請進來再說罷。

  賈政也帶了寶玉、賈環、賈蘭一并迎了出去,稍許而歸,王子騰和夫人李氏進來後與賈母道了喜,送了賀禮。

  禮罷,又說了幾句吉祥話,賈政就想邀王子騰到前廳去叙事,賈母卻喊住了,道:“如今家裡也沒有個知道外面事的人,正好舅家老爺來了,可能與咱們說說,如海眼下到底如何了?薔哥兒果真要壞了事?”

  聽她說起這事來,王夫人臉色明顯不大好看。

  她有些想不明白,賈母又不是賈薔的親曾祖母,論血親都快八竿子打不着了,還挂念他做甚麼?

  東路院大老爺雖然有些露相,嘴臉看着無恥,但真論起來,那才是理家的好主意。

  可見這老太太果真是糊塗了……

  她心裡雖如是作想,不過王子騰卻笑道:“老太太且放心就是,林相爺在山東如何,目前誰都不知道。但隻要羅士寬不敢真的起兵造反,他就絕不敢加害林相爺!明眼人都看得出來,如今天下太平盛世,大燕十八省,就甘肅、山東兩處遭了旱災,兩湖今年卻是大豐之年。兩湖豐,天下足。甘肅已經赈濟的差不多了了,眼下隻山東一地,又能起甚麼大亂?所以,羅士寬斷不敢果真造反,且他拿甚麼造反?笑話!因此,林相爺許有些磨難,但多半也是有驚無險。至于甯侯,那就更無須擔心了……”

  王夫人都等不得賈母問了,道:“奇了,如今外面不是到處都在說,薔哥兒殺了人,還是宰相公子,必是要償命的麼?殺人償命,豈非天經地義之事?因為他的事,老太太過七十大壽的心思都被壞了,一屋子人也跟已經甚麼了似的,怎又無須擔心了?”

  王子騰面容頗有威嚴相,他一聽王夫人這話,就知道這個妹妹的老毛病又犯了,眼睛眯了眯,看着她沉聲道:“一般人殺了人,尤其殺的還是宰相公子,自是要償命的,可薔哥兒是一般人麼?薔哥兒,天生富貴!他這爵位原本都不想要,結果還是老太太強扣他頭上的罷?一般人,誰有這樣的福運?都說寶玉福運大,銜玉而誕,當初老太太怎不将爵位讓寶玉襲了?對了,薔哥兒當初襲爵,二妹你也是出了力的,你忘了?”

  王夫人:“……”

  提及此事,她想死的心都有了!

  當初宮裡急着想讓賈薔這位“太上皇良臣”回京做刀,就迫着宮裡元春寫信回來,讓賈家将爵位給賈薔。

  原不過一個三品将軍爵,誰能想到,會成了今天這個局面?

  若早先知道,王夫人便是怄死,也絕不會讓他襲爵!

  王子騰又繼續道:“林相活着歸來,那自然萬事皆安。即便林相有個甚麼閃失,皇上看在他的面子上,加恩薔哥兒都來不及,怎還會要他的命?更不用說,羅家上下原就該死!殺一個該死之人,還需要償哪門子的命?

  外面那些傳言,都是黑了心肝的下流種子,在背後興風作浪,煽風點火,怎能信那些沒王法的話?”

  此言一出,堂上許多人的眼睛都明亮起來。

  賈母也有些激動,道:“舅家老爺,此話可當真不當真?”

  賈薔如果無恙,那他身後的那麼多牽扯到天家的聖眷就能無恙,賈家便能穩當的太多。

  對于世爵之族來說,官做的大小其實并不重要,重要的就是聖眷!

  王子騰對賈母笑道:“如何不當真!老太太,昨兒得了信後,我便從豐台大營急急連夜回來,四處打聽消息,又派人拿重金賄賂了天牢的押獄,結果得到信兒,昨兒甯侯已經從天牢轉到诏獄去了,就因為天牢是羅家的勢力,他們用了些手段,卻也沒得逞,白送了幾條性命。皇上連這點都想到了,可見甯侯聖眷未失!我又想辦法去诏獄打聽,結果還真得到了信兒,昨兒個恪和郡王連夜去诏獄相看,連寶郡王都送去了狼皮大褥!就憑甯侯和天家這份交情在,哪個沒眼力界兒的人,會讓他給一個逆賊賠命?”

  賈家姊妹們聽了,高興的都直抹眼淚,口念“阿彌陀佛”!

  賈母亦是動容,笑道:“你可莫要哄我這個老太太,如今外面說的那樣兇險,我一宿都未睡着。可你要說他沒事,又怎麼被關入天牢、诏獄的?都是極兇險的地兒!”

  王子騰擺手道:“老太太,還是那句話,林相爺的安危,誰也說不準,畢竟人心叵測,山東那地兒,已成兇危之地……但甯侯這邊,我卻是可以打包票的,斷不會有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