隆安帝沉默稍許後,又道:“此事則罷,朕會有教訓。隻是,怎還有禦史彈劾賈薔,先與趙國公盟誓和平,結果當晚就尋人污蔑趙國公,往人身上潑髒水?可有證據沒有?”
窦現眉頭皺的愈緊,道:“禦史台奏事,并不需要明證。皇上認為需要重視者,派人去實查便是。”
隆安帝捏了捏眉心,道:“林愛卿就要回京了,禦史台的禦史倒把人家弟子罵成陰險卑鄙,心存詭詐,甚至是包藏不忍言禍心之逆賊小人……窦卿,新政大行,還需要你們通力合作。”
窦現聞言陡然色變,大聲道:“皇上此言差矣!莫說賈薔,便是林如海有過,臣為禦史大夫,亦必彈劾糾纏,以改其過!”
隆安帝被他吵的腦仁疼,心裡也是惱火。
不過,他早就知道這些臣子的德性。
一個個皆為清正幹練之能臣,用之妥當,皆為社稷之臣。
對于這樣的大臣,隆安帝有超乎尋常的忍耐度。
因為他十分清楚,沒有這樣剛直的臣子,新政絕無大行天下的可能!
可道理歸道理,大道理誰都懂,真正做的時候,卻實在考驗耐心。
隆安帝都不知道,往後的日子該有多苦悶。
這才一個窦現,明日韓彬他們回來,隻會讓他更頭疼。
不過,再難,隻要能為大燕社稷多續百年國運,他也認了!
念及此,隆安帝緩緩道:“朕知道了。回頭去讓繡衣衛查一查,那孽障到底在搞甚麼名堂!”
窦現便又揭過此事,說起刑部尚書祝蒼一案來。
軍機大學士羅榮倒台,羅家自然是死無葬身之地,可他當了十幾年的軍機大學士,門生故吏遍布朝野,清理起來,自然要慎之又慎。
其中為首者,便是刑部尚書祝蒼。
君臣二人密議良久後,窦現才大步離開,準備布網。
待其走後,隆安帝輕輕吐出口氣,又有些欣慰。
這樣有主意的臣子雖然許多時候讓他心中窩火,恨不能将其拉出去砍手。
可在處理大部分國事時,其幹練果決之才能,又能為他分擔太多壓力。
沉吟稍許後,隆安帝問一旁泥塑人般,一直動也不動一下的戴權道:“賈薔現在何處?”
戴權忙道:“主子,因寶郡王邀請恪和郡王和賈薔入王府用席,所以今兒賈薔帶上他舅舅一家,去賈家家廟,給其父母上墳進香去了。”
隆安帝聞言,皺了皺眉,目光深沉了些,心中對那個倔強高傲的大皇子實在惱火。
身為元出皇長子,封号單一個“寶”字,李景願意禮賢下士,與賢能名臣結交,哪怕是曲線結交,都是隆安帝願意看到之事。
隻要莫要将手過早的觸碰到兵權即可。
可天下間豈有他這樣禮賢下士之法?
林如海明日就要回京了,今日想起和人拉關系。
再加上以他素來表現出的性格,隆安帝都能想到,若是賈薔和李暄去赴宴,少不得被各種說教訓斥……
李景若為君王,說教訓斥臣子,那是一種恩典。
因為尋常君王根本不會這般待一尋常臣子,不喜歡的臣子,罷黜即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