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邊沒罵完,卻又見姜铎小腦瓜陡然伸出,往姜保方向狠狠啐了口,罵道:“狗肏的下流種子!老子沒說完,你插你娘的嘴?老子看泰哥兒比你強十倍,這姜家門兒裡,一個個都覺得是天王老子,沒有他幹不成的事,野牛攮的頑意兒們,還有臉罵别人?你們怎不撒泡尿看看你們的德性!”
姜保見姜铎忽然呼吸急促起來,忙跪下道:“父親要打要罵容易,能否叫個人來打罵,你老氣壞了身子骨,兒子豈不成了大不孝之人?”
雖然他心裡曾無數次祈禱這個老不死的快點咽氣,但畢竟沒有蠢到家,知道眼下隆安帝對姜家之所以禮遇到這個地步,全因姜铎在軍中無上的威望,天家需要這個威望,調整軍中格局,收攏兵權。
姜家要趁着這個時機,多要點好處,等好處到手之後,再死也不遲。
這會兒要出了問題,那姜家就真要出大問題了……
姜铎或許明白這份心思,或許不在意,他哼了聲,道:“泰哥兒确實是長進了,明白自己的位份,知道能做甚麼不能做甚麼。不過,越是這樣,老子反倒越放心讓你去了。好好去當一任營将,摸清火器營的戰法。我隐約聽說,西洋的火器和先前不同了。眼下火器營的火器,開一火的功夫,射箭能射五六輪兒了,費勁。雨雪天,刮風天就都成廢鐵,比不上一根燒火棍。可如今有種新火器,不懼雨雪和大風……”
姜保忍不住道:“老爺,自走火器兒子也聽說過,可造價極高,一門火器快合到上百兩銀子了,極費工。再加上子藥,怎麼可能大批裝配?”
姜铎想罵來着,可到底年歲大了,隻“呵……呸”了口,繼續對姜泰道:“你去了後,好好掌兵,好好瞧着學着。火器營若果真如賈家那忘八犢子說的那麼神,往後你的位置至關重要,記下了?”
姜泰點了點頭,忽見一旁姜林站着,臉色有些陰郁,遲疑稍許,道:“老祖宗,要不……讓林哥兒去罷?”
姜铎罵道:“剛誇完你,你狗攮的就犯糊塗!這是皇上金口玉言欽點你為将,也是你拿來禮讓的?小林子,你大哥害怕你嫉妒生恨,禍起蕭牆,你這下流種子怎麼說?”
姜林苦笑跪道:“老祖宗,心裡是有些不大得勁,可那是我大哥,哪裡就到這個地步?”
姜铎聞言,難得露出一抹笑臉來,道:“老子就知道,老子的種沒那麼蠢!行了,都起來罷。對了,老子聽林哥兒媳婦說,林家有一種叫暖氣的物什,很是暖和。好像用的不是火盆燒,用的是熱水熱氣甚麼的……神神叨叨,賈家那小球攮的,正經事不做,整天神三鬼四的瞎搗鼓,不過也是種能為,能搗鼓出金山來。啧,要是老子的種就好了。你去問問,能不能給老子也裝一套,宮裡賜的紅籮炭雖好,但還是覺得有些幹。”
姜林聞言,一張臉都糾結了起來,卻也不敢說個不字……
……
甯國府,馬棚西側的五間排房内。
李暄看着溫暖如春的屋子,和一排排青菜,眼睛都直了……
甚至都忽略了剛進來時,差點讓他作嘔的牲畜糞便臭味……
“好球攮的!内務府太官園花了多少銀子,弄的菜都隻是蔫兒不叽叽的,他娘的一群忘八用銀霜炭燒炕,居然燒不出好菜來。成天不是韭黃就是黃豆芽,爺吃根黃瓜跟睡了他閨女一樣!”
說着,李暄從一個黃瓜架上,摘下了一根翠綠翠綠的黃瓜,随便拿帕子擦了擦,咬上一口,滿嘴清香!
“發了發了!”
“賈薔,你這賺錢的法子也忒多了,可你得一樣一樣的來,西山不是還有座金山沒搗鼓完麼?怎又搗騰出一座綠金山啊?”
“這買賣,我瞧着怕是比搗騰煤更有來頭,還貴氣!”
賈薔搖頭道:“尋常百姓誰吃得起這個?就算是貴人……大部分家裡也都有地窖,存着的。除了少數着實金貴的,買得起這個的不多。”
地窖是個好東西,便是尋常百姓都能窖藏個白菜甚麼的,當然,他們多吃腌菜。
冬日裡試着在燒火的炕頭溫一盤蒜苗,發一盆豆芽,就算是嘗鮮過年了。
但是達官貴人家裡,卻有專門存鮮的地窖,名曰菜洞子。
少數極貴人家,甚至還會在火炕上專門種菜。
而這樣做的代價,就極高了。
相比之下,賈薔這座溫室,看起來代價不菲,實則不然。
溫室以玻璃為窗,暖氣房内以沃土種菜,和前世的溫室大棚其實沒多少區别,效果當然不錯。
玻璃在當下雖也算是貴重物了,不過甯榮二府的窗子,早以玻璃為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