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賈薔非純真儒家子弟,其所學之雜,掙錢手段之高明,乃臣生平僅見!其行事之劍走偏鋒,天馬行空,膽大妄為,更是立國以來前所未有!
一個外臣,能與皇子稱兄道弟,能得皇後娘娘青睐,到了可以随意進出鳳藻宮的地步!
更可怕的是,皇上對他的聖眷之隆,寵愛之深,同樣一天天的加深加重!
但這樣一個人,如果品德有虧,甚至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,又豈能親近天家?
更不用說,其志向之詭異,甚至已經影響到了皇上!!
張口海外閉口海外,豈是聖道?!
天家,乃國本之所在,絕不能受此妖邪外道之惑!
所以,即便林相與臣反目為仇,臣依舊不改此心,必查此案!”
隆安帝面無表情的坐在禦案上,頭疼欲裂。
張谷忍不住勸道:“窦大夫,新政在要緊關頭,眼下可以說根本離不得林相和賈薔,你這是不是太不是時候了……”
窦現聲如洪鐘道:“除了皇上和半山公,新政離得開任何人!不過是慢兩年,但會走的更堅實!而新政雖重要,比起國本來,卻又微不足道!”
韓彬冷聲道:“新政不會是微不足道,窦大夫莫亂妄言!此案查可以,但要明白規矩,不要出現栽贓陷害之事。另外,查完若是賈薔為清白的,記得親自去給林相請罪……”
窦現臉色一黑,韓彬沉聲喝道:“你不去,我去!!”
窦現再不多言……
……
等小朝會散後,韓彬留對。
見隆安帝面色陰沉,韓彬沉聲道:“皇上,窦大夫此議,臣不知。臣若果真有異議,會當面與林如海相談。新政倚仗戶部之處太多,林如海為戶部大才,更不用提背後還有一個賈薔。所以,臣不會有如此愚蠢之舉。”
隆安帝看了韓彬稍許,見其目光堅毅不避後,歎息一聲,捏了捏眉心道:“好端端的,鬧出這樣一場風波來……”
韓彬猶豫了下,勸隆安帝道:“皇上和皇後娘娘,也的确太親厚賈薔了……到底不是皇子,不好與皇子同視。朝野内外,多有非議。”
隆安帝卻不以為意,擺手道:“朝野内外說朕苛待臣子的更多,韓卿刷新吏治,梳理百官後,這種聲音怕隻會越來越多。朕就讓他們看看,朕到底是不是刻薄寡恩之君。對于忠于朕,為朕效命之臣,朕厚待其不遜皇子!待賈薔如是,待愛卿等同樣如是。”
韓彬聞言啞然,想想他們先前進京時得到的禮遇,還真是前無古人……
且久于宦海的韓彬心裡也清楚,隆安帝大力拉攏林如海,親厚賈薔,未嘗沒有平衡他這個清望滿天下的半山公之意。
林如海本身就算一個孤臣,雖有功于國,可夾帶裡着實沒多少可用之人。
這一點,和韓彬、張谷、李晗等做過多年封疆的巨擘沒法比。
所以不必擔心林如海形成一黨,而韓彬則不同。
新政一旦大行天下,韓彬之功,與當世聖人無異。
所以哪怕是為了防微杜漸,隆安帝也會早早立下平衡的一方。
林如海一人肯定難支,再加上一個賈薔,卻是剛剛好。
朝廷之上,從沒那麼簡單,不是非黑即白。
許多事都環環相套,複雜之極!
念及此,韓彬也不再多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