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骧沉聲問道。
韓彬沉默了好一陣後,淡淡道:“和解的機會。秉用,你以為賈薔願意撕破臉決裂麼?他終不過是想自保而已。朝廷,果真容不下一個一心出海的功臣麼?”
“……”
左骧一滞後,面色又堅定起來,道:“他果真出海一去不回,和大燕再無分毫幹系也則罷了,可是,誰又能保證,這不是養虎為患?”
韓彬聞言轉過身來,看着左骧,輕聲笑了笑,道:“也罷,老夫年事已高,頂多還有二年,或許二年都不到的功夫,也管不得許多事了。但眼下最重要的,是要将民間如洪水般诋毀聖恭的妖風刹住!秉用,說一千道一萬,我等執政披荊斬棘,都是依附聖意而行。若聖意不存,新政也就不存了。”
左骧點了點頭,道:“元輔所言甚是,仆素來如此認為!隻是,又該如何說動賈薔出面呢?”
朝廷強行以威權壓制民聲可以不可以?當然可以這樣做,也能讓百姓再不敢明目張膽的诽謗議論。
但那樣必定會喚起讀書人抗逆朝廷壓制言路的風骨,如今多隻是百姓私下傳謠,一旦天下書生士子清流們加入其中,愈演愈烈,那真的會發展成為動搖皇統國本的傾國大禍!
若非如此,隆安帝也不會将中車府卷宗鄭重的送入武英殿。
韓彬淡淡道:“以朝廷的名義,為賈薔請功。海糧為一,遼東抗旱糧種為二,疏散災民為三。此三大功,活命無數。”
左骧聞言微微吸了口涼氣,道:“元輔,是要請封王爵?!若如此,以賈薔的年紀來算,他就沒有半點餘地了!”
韓彬好奇的看着左骧道:“秉用,你以為,他現在還有甚麼餘地麼?”
這是他能為林如海、賈薔師徒,做的最後的争取了……
……
“朝廷會退讓的。”
南海之畔,觀海莊園黛玉卧房内,賈薔躺在閨榻上,将事情大概講了遍後,枕着雙臂笑道:“天子如今就靠那點虛幻的名聲撐着了,若連這點名聲都毀了,他連自己那關都過不去。所以,他一定會冷靜下來,想一想到底誰才是功臣。”
黛玉眨了眨眼,又看向子瑜,道:“子瑜姐姐,他這樣做,會不會被人罵作亂臣賊子?”
子瑜與她對視一眼,落筆道:“君之視臣如土芥,則臣視君如寇仇。”
黛玉見之“噗嗤”一笑,道:“一家子亂臣賊子!”
賈薔提醒道:“嗯?你雖生的好,也不能憑白誣人清白。我賈薔是出了名兒的太上皇良臣,兩代帝王都親口确認的,又從未想過造反,立功無數,怎會是亂臣賊子?分明是忠臣孝子!”
黛玉不笑,正經問道:“這些都是你臆想的,萬一你回去了,人家早安排好了刀斧手,又該如何?你縱是了得,雙拳焉能敵得過千軍萬馬?果真出了事,這一大家子,又該怎麼辦?”
賈薔挑起眉尖,笑道:“放心,我有萬全把握。你以為我是不惜命的?我告訴你,自遇見你的那天起,這個世上就再沒有比我更惜命的了。如此美好的世間,我怎舍得離去?”
哎呀該死!
這話……怎好當着子瑜的面說?
黛玉鬧了個大紅臉,羞不可抑的啐了口,道:“呸!胡吣甚麼?”見子瑜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,俏臉愈發滾燙,道:“你不能隻欺負我一個,還得同子瑜姐姐說這樣的話!”
這有何難?
“子瑜,下回走道能不能小心點?”
這叫情話?
黛玉急的眉頭都蹙了起來,尹子瑜也是一怔,就聽賈薔責備道:“你走路總撞我心上!”
咦~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