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林号的手,到底在大燕伸出了有多長,有多深?
若非買通了九邊,至少買通了宣鎮,德林号憑甚麼敢在彼處囤積那麼多糧草?!
賈薔自然能感受到這些人眼中的驚駭、忌憚和猜疑,卻也隻是一笑了之,同李暄道:“若無事,臣先告退了。”
李暄這會兒還感動着呢,賈薔如此為國分憂,他擠眉弄眼道:“急甚麼?一會兒朕還有事尋你。”
“甚麼事?”
賈薔奇道。
李暄氣急瞪眼,以目罵之:球攮的,甚麼事能當着這群軍機鳥學士的面說麼?
尹褚等人見此,眉頭皺的愈深。
倒是二韓未再多言甚麼,引着諸軍機告退。
待“外人”都離去後,李暄同賈薔豎起大拇指感動不已道:“賈薔,好樣的,不枉朕對你的教誨。好,好!”
好些人都自言大忠臣,甚至願意剖出心肝來,讓天家看看他們的忠肝義膽。
可即便如此,李暄也看不出來甚麼。
他隻看到了,賈薔竭盡所能,為國事為天家出力。
關鍵是,他又從不插手朝政,不插手軍務。
這般作為,如何讓他不感動?
雖然,他也覺着賈薔将手插入宣鎮,并不合适。
但這些事,大可以後再說……
賈薔笑罵道:“廢話少說,沒事臣真要告退了。南邊來人了,要急着見臣。”
李暄奇道:“甚麼事,比朕的事還要緊?”
賈薔扯了扯嘴角,道:“是十三行伍家的家主伍元,前來請罪。”
“甚麼罪過?”
“私事就不用說了罷?”
“在朕跟前還講甚麼私事?說!”
“伍元之子伍崇,鬼迷心竅,給福建水陸提督馬祖昌,浙江水陸提督白啟引路,準備奇襲小琉球,捉拿臣一家老小。結果失敗被擒,這會兒伍元前來請罪。”
李暄:“……”
看着賈薔看了會兒,他忽然忘了剛才說的話了,撓了撓頭道:“你剛說甚麼來着?家裡有些私事,那你去忙罷。誰還沒些私事?朕這邊也有些私事,等你忙完了,回頭再說。對了,晚上還去不去昌平那邊?”
他老子做下的好事,着實不地道,讓他此刻心生尴尬。
賈薔嘿的一笑,随即咬牙道:“怎地不去?天家貴人大半在那邊,臣就不信,果真沒人動心!不将那起子忘八抓盡,臣也不放心南下。先帝留下的那支龍雀,真是大禍害。”
有些事,夫債妻還,天經地義!
李暄又看了賈薔稍許後,拍了拍他的肩膀,道:“賈薔,朕信你。不過你真想南下去開海,朕雖不舍,也不會死攔到底。等熬過明年,你想去就去罷。”
賈薔笑着謝過後,轉身告退,未出殿内,就聽李暄在後面又大聲道:“賈薔,朕覺着你還是留下來好。咱們君臣二人,一個是劉皇叔,一個是諸葛孔明,又沒曹操和孫權,隻咱們君臣豈非造就一番大業?你要是跑了,朕該多無趣?你不就是擔心武英殿将來會清算你?有朕在,你怕甚麼?朕多給你兩塊免死鐵券,保你三世富貴,怎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