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薔笑道:“該辦的都辦穩妥了,京裡有先生在,我也放心。”說着,他看向尹後和闫三娘,笑道:“說是巡視天下,其實就是各處逛逛,吃喝頑樂。自打揚州起,被先生和韓半山引入官場,這三四年裡,幾無歇息過一天。一會兒擔憂形勢之變,一會兒還要擔憂功勞太著,引得天家忌憚。再加上辦的那些事,可謂舉世皆敵,所以戰戰兢兢,不敢有一日懈怠。如今大局抵定,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了。”
林如海看着賈薔好笑道:“若是别家師長聽聞自己弟子如此說,要去懈怠偷懶,吃喝頑樂,那必是要動怒的。偏為師聽聞你要歇息了,反倒松了口氣。歇兩年就歇兩年,好好陪陪你那些子嗣。都十多個,一半你連面都未曾見過。也不知過二年回來後,你又有多少子嗣。”
賈薔目光在闫三娘肚子上頓了頓,嘿嘿一笑。
尹後則笑道:“天家血脈凋零,已經到了十分險難的地步。如今倒是好了,秦王憑一己之力,重新抵定了社稷之本。”
賈薔哈哈一笑,看着尹後道:“過獎了,過獎了!”
林如海眼睛眯了眯,同賈薔道:“薔兒,趙國公府白天時往武英殿送了封信,說老公爺想見見一戰破萬國,又打敗東瀛的傳奇海師将軍。正好靖海侯也在,一并過去坐坐罷。”
賈薔幹笑了聲,一行人出了宮,往趙國公府行去。
待諸人走後,尹後面上難掩失落。
如今她雖仍于名義上貴為太後,在林如海未回京前,她的地位也和從前沒甚太大變化,于權勢而言,甚至猶有過之。
因為賈薔不愛理會政事,軍機處的大小國事,都會拿與她過問。
但林如海回京後,形勢就急轉而下了。
一應大小軍國之事,再無她插手分毫的機會。
林如海性情溫雅,處置起國事來也不似二韓那般如火如鋼,但是那綿裡藏針的手段,更讓人無處施力。
至此,尹後才真正體會到,亡國之痛!
好在,那人不是沒良心的,若不然……
尹後行至窗邊站定,望着外面的月色,眸光閃動。
賈薔是她從未見過的男人,他的所思所想所求,都是亘古至今,帝王中從未見過的。
最重要的是,他并非隻是妄想,而是實實在在的做成了大事。
開疆拓土億萬裡,這還隻是開始……
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?
尹後深深期待之……
或許有一日,他真會如他許諾的那般,也與她一個封國,建一人間女兒國……
……
東海,小琉球。
安平城上,于高處遠眺,海天一色。
天上一輪月,海上一輪月。
又如何分得清哪裡是天,哪裡是海……
賈母看着地毯上滾爬一地的嬰孩,又看了看幾個抱着嬰孩頑笑的孫媳、重孫媳……
再看看站在女牆邊,無限惆怅的寶玉,和離的遠遠的孫媳姜英,心裡的滋味,真是一言難盡。
唉,想家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