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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。
陪闫三娘、李婧逛了一日的賈薔,得了尹浩傳信後,到了西苑。
因知道賈薔不喜入皇城,所以才定在西苑的水雲榭。
是一處居于水上的亭軒,在亭内觀望水雲榭四周的風景,視野寬廣,雲水和亭台樓榭遙相輝映。
千百盞宮燈點燃,不遠處金秋園的楓葉如火。
恍若天上人間。
今夜,不僅尹後在,尹家太夫人,尹朝夫婦,還有尹浩、尹瀚亦在。
如今尹家人再看賈薔,當真有一種夢中感覺。
誰能想到,這樣一個年輕人,幾番折騰,眼瞧着就要連命都保不住了,反手卻将江山都握在手中。
先前的情形多險,滿天下人,宗室、勳貴、文武百官、清流、士紳……人人喊殺!
關鍵是,連天家都容不得他。
誰都以為他兇多吉少,結果人家不走了……
“近來忙,未去給老太太請安,你老身子骨還好?”
賈薔當仁不讓的坐于上坐,另一邊則是尹後和尹家太夫人齊坐,下面兩列才是尹朝夫婦和尹浩夫婦并尹瀚。
不是賈薔拿大,隻是這個時候擺出國禮來,有些事就不用去應對了……
和天家講那些?
而尹家太夫人,則一如過往那般明睿,笑道:“好,好!如今諸事順心,你們也都各自有各自的事,不必擔心三長兩短的,一切都好!”
賈薔微笑道:“尹家有你老這樣的老封君,是尹家的福分。知道你老人家心裡必是惦記着大房,且放心,在小琉球打熬幾年,成器的,都會有出路。不成器的,也會一輩子衣食無憂。全都是,托了你老的福。”
尹家太夫人聞言大喜,就要起身見禮,賈薔忙讓人攔下,吃了口茶後,目光望向亭外不遠處的萬歲山,道:“造化弄人,誰也未想到會是今日的局面。但各人的命運,各人的下場,都是他們自己走出來的。明日就要出京了,此次出行在外,怕是沒有二年光景不能回來,老太太且保重身體。”
尹朝悶聲道:“你如今都到了這個地步,何須出京?就坐鎮神京,一步步來就是了。”
見衆人目光看來,尤其是二子,尹朝有些羞惱啐道:“别以為老子不懂,如今他最強的勢力除了小琉球就是京師。其餘各省,我看也有限的很。果真遇到有歹心的,起大軍圍攻之,被壞了性命,豈不萬事皆休?”
又看向賈薔等道:“我可不是為了你,就是擔心子瑜那丫頭,和她肚子裡還未出世的孩子。”
賈薔颔首笑道:“勞嶽父大人挂念了。不過沿途各省都已經提前派人去暗中駐守了,不會出岔子的。再者,随行兩千德林軍,連兩大京營都能滅了,更何況一些屑小之徒?”
尹朝聞言,扯了扯嘴角,道:“既然你早有準備,那也還則罷了。隻是……京中朝政,你一概撒手不理……古來昏君都沒這樣幹的。林如海如今身子骨也愈發調養過來了,還有了兒子……”
“二弟,你在渾說甚麼?”
尹後聽尹朝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,登時變了面色,厲聲喝道。
真當是嶽父老子,就能端起長輩的架子不成?
尹朝撇撇嘴道:“有甚麼不能說的?都化家為天下了,再一味護着,早晚成禍事。這會兒早點說開了,說不得以後還會感激我。那林如海,也不似當初看着的純良。”
賈薔與還想訓斥的尹後擺擺手,而後同尹朝微笑道:“以嶽父于小琉球之見,比大燕内陸如何?”
尹朝搖頭道:“完全不是一道局。那邊沒黑沒白的幹,是個人都在出力,連女人都沒一刻得閑的……有生氣。大燕,還差些。便是南邊那幾個省,一路走來看着,窮的地方還是太多。百姓日子過的艱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