闫平這才緩和了面色,道:“越到這個地步,越不能出半點差池,有些事,連說出口都是天大的罪過。”
劉氏氣不過道:“這都是家裡人,也不知如今怎這點膽量!虧你當初還是四海王……”
闫平就要暴怒,李锴忙笑着岔開道:“倒也不一定非按序齒來開國,主要是哥哥們想湊一起建一支大軍,順着宋藩一路往北征伐過去。如此就不必花費太多嚼用來開支軍資,也是好意。但若想獨自成軍,也不強求,也不怪罪,人各有志。但獨自成軍,要背負起成軍軍資。外公是軍中大将,自然明白獨立成軍,遠不是父皇給予的那二十萬兩黃金能辦到的。畢竟,不止是陸軍,還有海師。”
劉氏忙又道:“若是銀子缺補,我這裡還有一些,一會兒都給你拿去!”
一旁闫家兒媳朱氏的臉色隐隐有些不大好看,不過到底沒敢說甚麼。
李锴卻笑道:“外祖母的疼愛我心領了,隻是若這般做,豈不讓天下人取笑?父皇知道了,也會不高興的。”
闫平擺手止住了劉氏的婦人之言後,看着李锴道:“殿下如若這般想,反倒想偏了。便是皇上當年起家之初,也借用過母族之力,至于後來借用林家之力,薛家豐字号之财,就更不必多說了。再者,若你将來在大燕内開府,闫家的确不好參與,也不敢參與。但是,既然皇上明言,将來諸皇子封國獨立于大燕在外,那麼就不會再忌諱皇子借用母族之力。所以,殿下大可不必擔心,也可獨立成軍!我和你母親,雖不能調動大燕海師助你,可這些年退役海師那麼些,闫家夾帶裡的人,都夠殿下搭建起一支強力艦隊了。金銀方面亦不需擔憂,雖然闫家比不得薛家富庶,但也可盡一份力。”
闫三娘微笑着看着李锴,道:“你告訴你皇兄們,若有人想獨自成軍,要建水師無人可用者,可來尋我。”
劉氏大驚,道:“娘娘莫非糊塗了,怎好幫别人?那都是對頭……”
“你快快住口!”
闫平氣的滿頭白發都快揚起,呵斥道:“球攮的老悖晦了不成?諸皇子皆是殿下骨肉手足,誰是别人?誰是對頭?”
劉氏被罵的臉色一陣青紅不定,渾身發抖。
夫妻到老是冤家,無一日不吵,偏還隻能這般過……
李锴忽地笑着問道:“外公,母親說你老當年縱橫天下,便是如今的開普城你老都去過。可否與我指點一二,到底何處開國最适宜?”
闫平聞言笑道:“早就為你尋摸了一處,極佳之地。殿下,老夫且問你,初立封國,最重要的是甚麼?”
李锴沉吟稍許,道:“穩定立國之基。”
闫平追問道:“何為立國之基?”
李锴道:“一為兵,二為民。”
闫平點了點頭,又道:“那如何去穩固?”
李锴思量稍許後搖頭笑道:“終究少不得銀子……若沒銀子,不能開源,就隻能如那勞什子李景之流,困于一島上,自得其樂。”
雖是笑言,但眼中仍少不了苦澀。
他兄弟衆多,将來也多半能人人封國。
但就他,還有諸皇兄們推測,諸皇子們少不得将來淪落為李景的境遇。
尤其是沒有外家幫忙的那些兄弟們……
闫平見李锴能悟到這一點,便欣慰笑道:“殿下莫憂,這些年老夫和你娘執掌大燕海師,别的不清楚,金銀也未攢下多少,可哪裡能立足,卻是知道一些。”
闫三娘開口道:“此事我并未有甚麼功勞,都是你外公,許多年前就知道一處好地方,足夠你在外面站穩腳跟。”
連劉氏都聽明白了,問道:“老爺,莫非給外孫也尋了座金山?”
如今宋藩金山消息傳的沸沸揚揚,連劉氏這樣的深宅婦人都有所耳聞,并深表豔羨。
闫平這回倒未喝罵,而是看着李锴呵呵笑道:“雖非真正的金山,卻和金山沒甚兩樣。殿下可知道堿灰為何物?”
李锴聞言眼睛一亮,道:“怎能不知?當初在學裡進學,不止要學文課和武課,還進德林号學了大半年,開眼界長見識。父皇便是以織染秘方起家,才終成大業。堿灰在織染的各個環節都十分要緊,我到這會兒還記得,紗線煮練、羊毛乳化、精練,還有練絲、染棉、色漿配備,淨洗、固色,各處都要用堿灰。八哥執掌内務府後,好幾次遇到他,都在愁從哪摸索更多的堿灰。聽說不僅織染要用大量的堿灰,鞣革也是。另外,燒玻璃好像也用……外公,你是說……”
闫平颔首笑道:“早些年就在那一處,發現了好大的堿灰礦。都是天然而生,隻需采集即可。當初也是意外尋到那處,因為那個地方還盛産一物,便是劍麻。你可知劍麻何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