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種訴狀換常人來交,縣衙可能連接都不接,但相山禅院的僧人來嘛,多少給個面子。
按照大庸縣府刑律制度規定,接下了但歸為疑狀的,需要縣衙快班的衙役先去一趟查證,補充信息之後重新提給縣丞或者直接交給縣令。
那一天下午才送的訴狀,以縣衙門一貫的辦公速度,如今又接近年關,縣衙有一大堆事,疑狀的流程大概率還沒開始走,至少寺院沒看到有縣衙派人來過。
僧人到達縣衙向衙役說明來意,很快就衙役帶到了内部官署,裡面坐着的是三相縣的縣丞。
“縣丞大人,這位相山禅院的師傅想要來撤回訴狀。”
縣丞聞言略微詫異,擡頭看向門口,一名僧人雙手合十正在行禮。
“見過縣丞大人!”
“這位師傅不必多禮!”
縣丞說了一句之後向着旁邊的一名吏員招了招手,後者立刻走過來。
“相山禅院有訴狀?”
“呃,好像是有,不過歸為疑狀,還沒來得及去看看。”
“找出來我瞧瞧。”
“是!”
吏員出門去了另一個房間,沒過一會就從一側公案上的一堆文件中翻出了狀紙,将之帶回并交到了縣丞手中,後者略一打量,發現竟然還可能牽扯到命案,不由眉頭一皺。
毫無疑問,訴狀上該交代清楚的地方很多都模棱兩可,倒是有一點是寫得明明白白,那便是寺院裡忽然失蹤了十幾名留客。
人失蹤了之後知客僧找不到同這些人熟悉的留客,而這些人客舍中的行李也沒有被帶走。
縣丞浏覽一遍之後再看向那邊等候的和尚,對方接觸到他的眼神,神色略顯不安。
“這位師傅,确認要撤回訴訟?”
“對對對,勞煩縣丞大人為我寺撤回訴訟,都是誤會,是誤會!”
“哦,廣濟大師讓師傅來的,還是師傅自己要來的?師傅可是知客僧?”
和尚趕緊回答。
“貧僧正是禅院知客僧人,奉方丈大師之命前來撤回訴訟,還請縣丞大人行個方便,我等自會為大人在我佛面前祈福!”
縣丞笑了笑,寬慰道。
“不必不必,既然是誤會,撤回自然無礙,對了,既然師傅是知客僧,那失蹤的十幾位外來香客,可是找到了?”
和尚一下就愣住了,一時間說不出話來,出家人不打诳語,那十幾人的客舍已經有一半住了其他人,但那些人的行李都被存放在禅院中呢。
可現在要是說沒回來,豈不是令人生疑?
但和尚此刻糾結猶豫甚至有些慌張的表情,已經比任何回答都要令人生疑了。
縣丞神色也微微有些變化,就連旁邊的衙役都察覺到不對了。
“這位師傅,可是受人脅迫?”
和尚正在心中掙紮打不打诳語,聽聞此言如夢初醒,趕忙出聲否認。
“不不不,并未受人脅迫,隻是,隻是,真的隻是方丈大師命我前來撤回訴訟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