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航沒有回頭隻是開口回應一句。
“何事?但說無妨。”
俞子業走近幾步,也看着天空的煙花,又下意識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東西,原來他竟然還捧着不少圖冊文書。
“楚相的抗旱渠布局之精妙,下官花費一月有餘苦心鑽研,終于是領會了一二,可是,可是.”
楚航詫異地回頭看向俞子業,這才發現對方手裡捧着的東西。
實話說,在楚航的印象中,俞子業就是一個佞臣,隻不過是頗得天子之寵罷了。
像這樣的佞臣,為官一生的楚航不知道弄下去多少個,如今也不過是實在年事已高精力不濟,加上也不想和天子針鋒相對,所以不再多管。
卻不想俞子業竟然會來說這事。
楚航笑了笑問了一句,心中對于俞子業倒是稍稍有所改觀,更是想着,看來自己到如今也是偶爾會被偏見左右,誰也是有會辦正事的可能的。
“可是什麼?”
俞子業擡頭看向楚航,猶豫一下還是問了出來。
“楚相,下官不懂水利,在您眼中或許也是無能之輩,不過下官苦思冥想許久,實在是忍不住想要求解”
俞子業難得這麼謙虛誠懇,當然這也是因為面對的是楚航,如果是别人,哪怕是現在的俞子業也不會有啥好臉色。
他話音一頓才繼續說下去。
“抗旱渠确實精妙,水脈調度無懈可擊,可是沒水啊!若天公不作美,又該何解呢?難道是令鑿運河?可這工程也太過浩大”
楚航微微一愣,随後忽然大笑起來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俞大人說得好啊,說得好啊”
楚航走近俞子業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後者略微愣神,不知道楚相笑的是什麼。
“其實能看出來的人不止你一個,可敢當面來問的,竟然是你!”
楚航的聲音帶着笑意,一個“竟然”其實頗有諷刺的意味,甚至俞子業也聽得出來,但這會他隻是覺得尴尬,當然也不敢多說什麼,隻是陪着笑笑。
随後楚航忽然正色起來,認真看着俞子業,看得他忐忑,看得他心慌,卻見楚航微微點頭。
“或許老夫以前對俞也是有些偏見,若多有得罪,老夫在這裡向俞賠個不是!”
這說得俞子業心頭一跳,趕忙後退兩步行禮,手中的文書圖卷都掉在了地上。
“下官不敢啊,楚相您這是折煞下官了啊!”
楚航笑了笑。
“俞大人,希望你能記住今日向老夫詢問的這一刻,記住這種感覺,将來的大庸朝堂上,勿忘此刻!好了,晚膳應該也差不多了,我等該過去了!”
說完,楚航就先一步走了,隻餘下又是忐忑又是心虛又帶着幾分莫名激動的俞子業愣在原地。
這種感覺楚相這是在認可我俞子業嗎?
不論朝堂上多麼針鋒相對,不論私底下是否有過诋毀,但能被楚相認可,即便是俞子業也有種難以明說的情緒。
等俞子業回神的時候楚航已經走遠了,他撿着地上的東西,眉頭又是緊鎖,楚相非但沒有回答他剛剛的疑問,反而讓他又多了幾分疑惑。
城外大通河的一座大拱橋上,易書元手中折扇輕輕扇動,也擡頭看着天空的煙花,一邊的齊仲斌撫須看天,臉上也露出幾分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