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嗤笑,眼帶輕蔑:“出雲見風雨,以身守山川――山神,你,也配?”
燕時洵站在神像之上,從高空俯視着山神廟的一切,高大而開闊,仿佛能一眼望到山川大澤的盡頭。
而他俊美的面容肅殺,血紅的眼角眉梢泛着狂傲的鋒利。
他修長的身軀就像一柄刀,直直的插在神像之上,守衛着正邪之間的分明。
仿佛在他腳下,何止魑魅魍魉,就算是邪神――
也殺得。
過于巨大的神像相較于燕時洵而言,行動遲緩而笨拙。它隻覺得一個人從自己眼前跑過,再憤怒的舉起武器想要攻擊時,眼前卻已經失去了那人的蹤迹,隻能不斷在正殿中亂轉着圈四處找尋,卻無論如何都看不到它的視野盲區、踩在它頭頂的燕時洵。
明明充滿了力量和震懾力的高大身軀,卻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慌亂得可笑而滑稽。
任由神像不斷上下颠簸,燕時洵的腳卻始終穩穩的踩在神像頭上。不像是他被追殺攻擊,倒像是他在馴服神像。
周圍有注意到這一幕的壁畫人物,驚呆了。
他們本以為山神是不可戰勝的,他們的魂魄也隻能永遠被禁锢在這裡,一日複一日的承受着痛苦,在煎熬中悔恨當年利欲熏心做下的傻事。卻沒想到,竟然有人能夠将神像戲弄得像是牲畜般狼狽,并且絲毫不畏懼山神。
這個人,這個人會幫他們離開這裡嗎?
零星幾個壁畫人物原本全然黑色的眼睛裡,重新出現了光亮。
其中一名年輕婦人急切的跑到燕時洵視野範圍内的壁畫上,手指焦急的指着燕時洵的身後,比比劃劃的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想要告訴他。
燕時洵注意到了這個異常的壁畫人物。
但還沒有等他仔細看清楚這個人物想要傳達的意思,天棚上色彩豔麗畫出來的巨大動物,就被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氣得毛發直立,原本就醜陋的毛臉全部皺在了一處,猙獰可怖,張開了嘴巴像是在尖叫着。
明明畫在天棚上那個像黃鼠狼一樣的動物沒有叫出聲音來,但神像卻像是聽到了什麼一樣,原本亂轉的身軀停了下來。
腳下神像的異常引起了燕時洵的注意,他沒有怠慢,在失去了法決咒語的力量之後,他就将警惕提到了最高層級,一點風聲都會被他注意。
――邪神當前,他想要找到突破的方式取勝,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大腦和身體力量利用到極緻。
燕時洵低垂的眸光凝固在神像身上,他渾身的肌肉緊繃,随時準備着做出反應戰鬥。
但神像卻像是放棄了一樣。
它一手拿着巨斧,一手持長槍,轉過沉重的身軀,向後面的神台走去。每一步留下的沉重腳印,就是一聲讓大地震顫的悶響。
在燕時洵視覺死角的斜上方,壁畫上的動物一直死死盯着燕時洵,觀察着他的狀态。
終于,就在神像緩緩高擡起腿,想要邁上神台時,傾斜的角度令燕時洵的注意力收回了一部分放在自己身上,重新調整肌肉保持平衡。
就在這一刹那,那動物大大張開嘴巴,嘶吼尖叫。
神像巨大的手掌猛然握緊了手中的武器,舉起手中的長槍,帶着足有萬鈞的力量直接向自己的頭頂刺去。
長槍刺破了空氣發出破空的尖銳爆鳴聲,裹挾着陰冷的風,直沖向燕時洵而去。
燕時洵意識到了什麼。
他柔韌度極佳的身軀猛然向後仰起,高度驟然下降,堪堪避開了從自己眼前劃過的長槍。
他迅速擡眸向自己的正上方看去,與那還在猙獰狂笑一副得手了的得意表情的動物,對視了個正着。
那動物的笑容一僵,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發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