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土正在門口對着反鎖的房門疑惑的嘀咕着,就看到房門忽然被打開。
但是從裡面出來的,卻不是他二叔,而是剛剛見過的節目組的一個人。
“你來找你二叔嗎?”
燕時洵微笑着,刻意柔和了自己的眉眼,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很好相處的模樣:“他剛才說,你今晚在樓下亂說話的事讓他很生氣,他今天不想理你。”
燕時洵豎起一根修長的手指在淺紅的唇前,做出“噤聲”的手勢,又擡手指了指在他出來後就被他半掩在身後的房門,像是朋友間為對方考慮的親昵作态一般,小聲向楊土道:“你今天還是不要惹你二叔了,他好像很生你氣,看起來像是想要揍你啊。他現在是在忍着,但你要再出現在他面前晃,可就不一定了。”
在村子裡長大的楊土心思單純開朗,哪見過燕時洵這樣編起謊話來都臉不紅心不跳,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能控制得完美的人。
因為燕時洵的表情如此柔和親近,說出的話也和楊函平時的行事風格很相像,增加了他的令人信服感。
于是楊土并沒有懷疑什麼,隻是蔫蔫的垂下頭,有些懊悔:“确實是我的錯,我明知道楊光叔的事對二叔的打擊,還口無遮攔的說出來,二叔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。”
見到楊土信了,燕時洵神态自然的順手關上了房門,然後擡手搭在楊土肩膀上,很自然的半拖着楊土從房門前離開,沒有被楊土懷疑。
燕時洵道:“你不是說要鋪被子?我們的事情,我們自己來就好,不用麻煩你們了。”
楊土愣愣的回道:“可是,爺爺說……”
“噓。”燕時洵點了點自己的唇瓣,笑着道:“那就不告訴他,我和你一起幹,瞞着他。”
楊土下意識點頭,完全沒有察覺哪裡不對勁。
因為剛剛節目組衆人分房間的時候,燕時洵一直在注意着楊函的腳步聲,所以沒有參與到分房間當中。
不過也剛好,既然要向楊函詢問的話還沒有問完,那就順勢在四樓的房間住下,這樣也方便等沒有人時他再來找楊函。
燕時洵心思轉過,随手指了指楊函對面空置的房間,說自己就住在這裡。
節目組衆人還在一樓的客廳裡吃飯做遊戲,時不時爆發出來的大笑聲從下面傳了上來,讓原本沒有人而顯得空蕩蕩的小樓,也變得熱鬧了許多。
并且,因為嘉賓中好幾個都是常年從娛樂圈裡混出來的人精,為人處世很是圓滑。當他們想捧着誰說話時,對方很難對他們産生惡感。所以村支書和妻子也都被嘉賓們逗得哈哈大笑,一時間拉近了關系。
而年輕的小輩們,則被開心又熱情的村支書趕了上來,讓他們來幹活。
燕時洵混在幾個年輕人當中,邊聽着他們的聊天,從他們彼此之間的對話中捋清一些村子裡的情況,并偶爾說上幾句,引導着他們往自己想要知道的話題上靠。
幾個年輕人沒有察覺燕時洵的目的,很順利的就聊到了村子裡的情況。
就像節目組衆人方才從村子裡走過時所看到的,因為靠着公路,領頭的村支書又接受了新思想,學習了組織發的書,所以思維很活,帶着嘉村的村民們積極和外面的人接觸。
尤其是那些從公路上運貨路過的,村支書都熱情的領着他們介紹自己村裡的農産品,因為價格低而且品質不錯,所以有一些商人很愉快的就和村子裡達成了合作,讓村子裡的農作物都順利的被賣掉。又因為沒有農貿站從中賺取差價,所以村裡人獲得的錢,也比其他村子多很多。
所以嘉村順利發展了起來,又組織了村裡的人一起學着商人們,直接将村裡的東西拉到外面賣。一來二往之間,村裡很多中年人和年輕人都見識到了外面的世界,并且接觸到了原本所不知道新思想。
慢慢的,本來就地處楊氏宗族最邊緣地帶的嘉村,就越發脫離了原本宗族的思考方式和行為模式,有了自己的想法。
嘉村的人們開始覺得,是時候換一種活法了。不是聽從所謂的祖宗托夢和族長宗老的話,不完全去遵循族規,而是應該遵守外面城裡的法規。
守着公路,讓思維活動起來,這樣嘉村才會過上好日子。
并且,對于其他還保持着傳統宗族思想的幾個村子,每逢大節日和祭祖,嘉村的人和其他村的人碰頭的時候,都會提幾句外面世界的流行,勸他們也向大山和宗族外面的世界學習,不要一直守着幾百年的族規過日子,明明活着卻腐朽得像一具死屍。
隻是,那些村子大多數都對嘉村人的這種想法嗤之以鼻,覺得他們真是傻了,看來是祖宗不庇佑。
時間長了,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嘉村人們也就不再提起這些事。隻是在祭祖或是大節日的時候,越發的不想去見到那些村的人。
“你是從外面來的,你都沒聽到他們說的那話。我爸都受不了,更别提你們了。惡心得像個老僵屍,嘔死了。要不是祠堂和家譜都在一起,誰願意去見他們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