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(第4頁)

  空蕩蕩的,像一個揉好的面團。明明沒有眼睛和嘴,張無病卻能感覺到,那人是在笑着看向他。

  “張無病,出來啊。”那人叫他。

  張無病倒吸了一口冷氣,立刻倒退了兩步想要退回房間裡,把門關上。

  以他這麼多年撞鬼的經驗來看,隻要不是醒着,不能确定對方是活着的,不管誰喊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回。

  尤其他現在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,那就更不能回答了。萬一對方一确定自己的身份,就把自己帶走了怎麼辦?

  然而,當張無病縮回到房間裡時,卻驚恐的發現房間裡的樣子也不是自己入睡前牆壁雪白的樣子,而變成了一間到處漏雨的破屋,裡面的家具也歪歪斜斜的,家徒四壁,到處黑漆漆一片。

  而無論他再怎麼焦急,手裡的門都關不上。

  張無病站在門口急出一身熱汗,但還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沒有臉的人舉着傘朝自己走來。明明腦子拼命的下命令讓腿動起來快跑,但自己的腳就像是生了根一樣,跑不了也動不了,隻能眼看着那個人越走越近。

  “張無病,你怎麼不回答我。”

  那人沒有五官的臉上,像是面皮下面蒙着骨頭一樣,本該是嘴的部分咧開了一大片直到耳根,面皮便向下凹進去了一片。

  “張無病,你怎麼自己在這裡,大家都在那邊,你不去嗎?”

  “走吧。”

  “咱們老楊家都在那呢。”

  張無病臉憋得青白交錯,終于鼓起勇氣大吼了一聲:“不去!滾!我爸爸燕時洵的大名聽沒聽過!他一會就來抓你!”

  不知道是張無病突然起來的氣勢震住了對方,還是提起燕時洵的名字起了作用,那人原本伸出來抓向張無病的手竟然停頓在了半空。

  張無病也趁機咬着牙使出了渾身的力氣,終于将房門“砰!”的一聲關上。

  而随着房門的一聲巨響,張無病也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。他大喘着粗氣從床上翻身而起,倉皇的向房門看去,隻看到自己還在自己的床上,房間也是那個房間,而房門也是緊閉的,并沒有夢中的無臉人。

  張無病的心髒砰砰跳得直顫,好一會兒才勉強平息下來。

  “呼……隻是個夢而已啊。”張無病确定了自己是安全的之後,才長舒了一口氣,重新倒回到床上。

  然而,随着他動作的變化,他的視角也随之改變。在他倒下去的那一瞬間,他看到有什麼東西好像在窗戶旁邊,似乎是在看着自己。

  窗外的月亮圓如玉珠,然後竟在張無病的注視下漸漸變成了血紅色,血紅的月光将房間内,也映襯得像是血海屍山一樣。

  張無病下意識打了個哆嗦,咽了口唾沫才勉強提起勇氣,向窗戶旁邊的陰影裡看去。

  卻見在窗簾旁邊,最易被人忽略的角落裡,竟然站着一個渾身血衣的女人。

  她黑色的長發散落在肩膀和胸前,面色青白死氣,眼神卻是空洞一片,隻死死的盯着張無病。細看之下,卻能看到那女人原本應該是眼睛的地方,竟然隻剩下兩個黑洞,黑黝黝的注視着張無病。

  不僅如此,那女人的蒼白沒有血色的嘴唇上布滿傷口,像是被針硬生生刺穿過,上面還有粗麻線的痕迹,好像是被人用針線縫了嘴。

  而女人的耳朵也已經被割掉,原本應該是耳朵的位置,正不斷向下流淌着鮮血,打濕了頭發和一身紅衣,然後順着裙擺,向下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的滴落在地面上,聲音在安靜的室内顯得如此顯眼。

  被縫了嘴的女人說不出話,隻是一直安靜的站在黑暗中,注視着正對着她的床上的人。

  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。

  張無病被他自己在無意間忽然發現的場景吓得懵了一瞬間,然後才顫巍巍的順着聲音,将視線下移,看向女人的腳下。

  那血水,竟然已經淹沒了女人青白僵硬的腳腕,血花翻滾,打濕女人血紅的長裙。就好像女人身上的紅,不是染料,而是鮮血。

  張無病終于沒忍住,迅速從剛剛才躺下來的姿勢裡起身,将自己卷成一小坨手腳并用的爬到床頭最邊緣的角落裡,想要盡可能的離那無視注視他的女人遠一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