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他冷漠的收回手時,卻有一顆糖,被少年冰冷稚嫩的手指,放進了他的手掌中。
那時,邺澧扣着一頂草帽坐在集市邊緣,但太陽曝曬之下,人來人往的集市上沒有任何人願意走向他,向他給予一點善意。
直到少年冰冷又倔強的聲音,從他的頭頂上傳來。
邺澧微微擡起了眼眸,映入他眼中的少年衣着破爛,白皙的臉蛋上還帶着蹭到的灰塵,卻讓少年本就倔強的漂亮面容看上去更加不羁而肆意,仿佛天地間,沒有少年去不得的地方,活不下去的日子。
少年并不強壯的身體,看來過得并不富足。
但是,少年分給了他一顆糖。
僅有的兩顆糖中的一顆。
少年似乎是看出了邺澧的冰冷和失望,他惡聲惡氣的将那顆包裝粗劣,散發着廉價工業香精味道的糖,拍進了邺澧的手掌裡,然後徑自上手将邺澧修長的手指一根根掰回去,讓邺澧握住了那顆糖。
少年沖邺澧揚了揚下巴:
那時,邺澧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,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這樣與衆不同的少年。
很少有人能有資格和緣分看到他。
但是在那些看到他的人眼裡,他的形象無一不是滿身血液刀傷的狼狽殘酷模樣,于是那些人隻會驚呼一聲,然後匆匆離去。
隻有少年,走到了他的面前,勸他活下去。
雖然少年猜測的和真實完全不同,但是邺澧還是皺眉輕笑了一聲,問他:
在邺澧的眼裡,少年除了人的那一面,還有兇鬼猙獰的一面,那些森森鬼氣沿着少年的骨骼肋骨和經脈遊走,入侵少年的魂魄與身軀。
竟然是惡鬼入骨相。
邺澧知道,也許這個少年活不了太久了。
從沒有惡鬼入骨相的人,能夠活到自然死亡。那些鬼氣雖然會幫助他們成為斬鬼的最佳助力,卻也會侵蝕他們的生機,甚至連帶着他們身邊的人都會遭遇不幸。
就像是這少年說的,被父母遺棄。
也許下次,當他重新踏入人間世時,少年已經死亡。
邺澧心念一動,握住了少年的手腕。
邺澧短暫的笑了一下:
少年錯愕,然後看着邺澧的眼眸突然瞪得滾圓如玄貓。
邺澧驚訝。
卻聽那少年鄭重的建議他:
……
燕時洵垂眸,看向邺澧向自己伸來的手掌。
燈光打在他的眼睫上,在眼眸下方落下一片陰影。
邺澧沒有催促燕時洵,隻是在靜靜等待着。
不過,有一句話他沒有說。
――他隻是在向燕時洵索要一個理由,一個說服他去保護除了燕時洵之外的生人的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