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連當事人之一的楊雲,都不見了蹤影。
燕時洵不清楚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,他一直在飛速運轉的思維就像是紡紗的機車卡了殼,麻線攪成雜亂的一團,分不清前因後果。
線索缺了巨大的一部分,以緻于讓燕時洵連猜測都無從猜測。
“燕哥?你不是不讓我來找楊雲嗎,怎麼又過來了?他這房間關着燈,怕是已經睡了吧。”
慢了好幾步才追上來的楊土小跑到燕時洵身旁,嘴裡還在納悶的念叨着。
但是當他擡起頭,因為光線黑暗而不得不眯起眼伸頭往房間看時,卻又在看清了八仙桌上的東西後,猛然一驚。
“啊?”楊土覺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快瞎了,不然怎麼連幻覺都出來了:“楊雲這兒是怎麼回事啊?之前他這也不這樣啊?”
燕時洵緩緩側首,眸光沉沉的向楊土看去:“你也不清楚?”
楊土丈二摸不着頭腦,搖了搖頭:“不知道啊,我都半年沒來家子墳村這邊了,怎麼可能知道楊雲這都發生了什麼。我晚上本來想問他來着,但他隻趕我走,還說是為了我好。但是按理來說,楊雲是個很愛幹淨的人,和他媽媽差不多性格,不應該弄得這麼髒才對。”
楊土被房間裡的味道嗆了一下,趕緊捏緊了鼻子,甕聲甕氣的道:“什麼味兒啊?怎麼像我小時候家裡堆豬肉的倉庫一樣?”
當然相似。
燕時洵頓了一下,卻因為不想讓楊土被吓得太狠再做出麻煩事,而沒有說出口。
因為它們本質上是一樣的氣味。
――肉塊血液長時間堆放在密閉空間後,産生的腐爛和灰塵的陳腐味道。
他擡腿邁進了房屋的門檻,靈敏的避開了地面上早已幹涸凝固的血液,向房屋被黑暗籠罩的深處走去。
在白天來找楊雲的時候,燕時洵就注意到了這間房屋家徒四壁,家具除了一張用來吃飯的八仙桌,就隻有一個半人高的藤櫃,因為老舊而搖晃得厲害,隻能靠牆放。
燕時洵的腳步很輕,明明渾身的肌肉結實并不像羽毛一樣輕,馬丁靴的鞋底厚重,但是當他從房屋裡粗糙的水泥地面走過時,卻幾乎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。
當他的目光逐漸開始适應黑暗後,房屋内物品的輪廓慢慢在他的視野内顯現。他警惕而細緻的掃過房間,沒有放過半點可能。
黑暗将所有的細節模糊,角落和縫隙間的陰影像是一團團鬼影,危險潛伏在未知之下。
死寂之中,眼睛死氣沉沉的看向來人。
燕時洵看到,在那隻靠牆的藤櫃上,還擺放着供奉的東西。
牆上貼着白底黑字的挽聯,隻是香爐裡的香兩短一長,白蠟燭東倒西歪,盤子裡堆得高高的饅頭早就風幹縮水變得醜陋,水果也腐爛成臭水,有黃白的蛆蟲扭動着身體。
已經很久沒人打理這個臨時的供台了。
而且最重要的是――
既然有挽聯,那些字句裡又透露着悼念的是一位母親,結合楊雲的經曆,那麼這裡應該是楊雲用來供奉祭拜他母親的。
可是,以楊雲與母親相依為命二十幾年的親厚感情,他為什麼能夠任由母親的祭台變得如此髒亂,就連灰塵都沒有打掃,像是根本沒有回來過?
尤其是……
本來應該挂在最中間的遺照,去哪了?
燕時洵看着挽聯中間空空蕩蕩的牆壁,皺起了眉。
他本想再走近一些,看究竟是怎麼回事,想要從房間裡遺落的物件裡找到楊雲去向的線索,也搞清楚在半年前房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。
但是當他剛擡起長腿時,卻忽地聽到一聲唢呐聲,隐隐約約從遠處傳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