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民們,是來參加楊朵出嫁的。
燕時洵悄無聲息的混雜在村民們中間,明知這些村民早已經死亡,但他的面色依舊平靜淡漠,沒有顯露出半分恐懼。
“人”群擠擠挨挨時,他不小心碰到旁邊村民的身體,觸手就是一陣冰涼,沒有任何活人身體應該有的觸感。
但感覺也不像是他之前所預料的,死人觸感。
雖然很冷,但卻沒有陰寒的感覺,裡面沒有任何怨恨和死亡所帶來的負面氣息。
隻有空洞。
像是那具身體本身不過是一個暫時的容器,魂魄并不在其中,血肉也不在。
倒是緊緊拽着燕時洵衣擺的楊土,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到不是活人的東西。在燕時洵的提醒下,他明知道自己眼前的這些熟悉面孔,很可能都已經死亡,甚至其中一部分已經确認死亡。
他本來應該跑得遠遠的才對,能離這些東西多遠就有多遠。但是燕時洵說過的話猶在耳邊,讓他每次抖着小腿肚想要拔腳開跑時,都會猶豫着又放棄。
楊土緊張又慌亂,幾乎都快哭了,每次不小心和村民那雙沒有神采的黑色眼睛對視,都讓他怕得狠狠一抽,愈發的往燕時洵身邊躲去。
到最後,當楊土被燕時洵拉着,混在村民們中間一直走到小院門口時,楊土已經用兩隻手緊緊的纏住燕時洵的手臂,整個人幾乎像是樹袋熊一樣吊在燕時洵身上。
燕時洵:“…………”
啧,真想把這人扔出去。
不太喜歡和人有如此近距離接觸的燕時洵,不舒服的扭了下手臂,然後卻又被楊土驚恐的纏着更緊了,像是八爪魚一樣。
燕時洵在心中默念清靜經,努力壓制着自己想要直接甩開手的沖動和暴躁。
“你在害怕什麼,楊土?”燕時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異常,盡量保持和緩地安慰着楊土:“放心,他們不會吃了你的,你可以試着放開我了。”
“還是說,你想要和我一起去最危險的地方探查?”燕時洵故作惋惜道:“要不然,你本來隻需要站在院子裡等我就行。”
楊土頓時觸電般縮回了手,但還是驚慌的問道:“你怎麼就知道他們不會吃我了?萬一呢?我又沒遇到過這麼多的……那什麼,我怎麼知道他們會怎麼傷害我?他們可是那什麼啊!難道我還要指望他們陪我過家家玩嗎?”
楊土本來想要語氣重一點,但最終他站在村民堆裡,還是慫得連“鬼”這個字眼都不敢說,越說自己的氣勢就越低,堪稱是氣勢沖沖的來,灰溜溜的跑。
用最慫的語氣,說最硬氣的質疑。
燕時洵挑了挑眉,原本還沉重的心情被這個年輕人逗笑了。
“放心,我就是知道。”燕時洵唇邊輕笑,眼眸半垂下的眸光帶着漫不經心的鋒利:“還沒有什麼東西,能傷害我要保護的生命和魂魄。”
說話間,原本站在燕時洵兩人前面的村民,就已經進了院子,馬上就要到他們了。
“記住,進去之後不要喊不要叫,别洩露太多陽氣出去。不管你看到了什麼,不要太過于害怕。”
燕時洵壓低了聲音,語速極快的向楊土囑咐道:“打過狗嗎?一樣的道理,你強,它就畏懼你。你要是先害怕了,它就欺負你。”
“你以為隻有人怕鬼嗎?不,惡鬼也怕惡人。”
楊土驚疑不定的反問道:“惡人?”
燕時洵挑了挑眉:“對,比如像我這樣的。”
這回,卻反而是楊土被逗笑了:“燕哥你真幽默,要是你是惡人的話,我覺得我也找不出幾個好人了。放心吧,我盡量――雖然我連過年時候的雞都沒殺過。”
話音落下,已經到了兩人。
院子的鐵門大開,兩邊站着兩個披紅戴綠的中年媳婦,好像是在收禮金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