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無病趕緊閃身躲避到旁邊的大水缸後面,生怕自己被發現,心髒狂跳。
“姐姐,你要和楊光哥說親了嗎?”
年紀小點的那個女孩臉頰粉撲撲的,看起來很是興奮:“我聽楊函哥說,楊光哥現在都在準備錢蓋房子呢,他對你可真好!等到時候你嫁過去,就可以在嘉村生活了,不用再繼續在旺子村了。”
看上去已經成年了的那個姑娘聽了,立刻羞紅了臉,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輕推了女孩一下:“别瞎說。”
“我才沒有瞎說呢,再說了,這不是挺好的嗎?”女孩笑着,幹淨稚氣的眼睛裡全是對新生活的期待和向往:“嘉村不比我們這好多了?你看那邊生了女孩都不害怕,還能有肉吃,有學上,有新衣服穿,你在嘉村怎麼不比我們這好?”
年長的姑娘紅着臉低下了頭:“這倒是……不過你什麼時候和楊函說啊?你不是喜歡他很多年了嗎?”
女孩不高興的撅了噘嘴唇,俏皮又可可愛的跺了下腳:“他就是個木頭!和他說什麼他都隻會笑,壓根不接茬,哼,反正我還小,等姐姐和楊光哥結婚之後我再慢慢來吧,反正時間還多得是,我就不信楊函哥不動心!”
姐姐笑着,親昵的刮了刮女孩的鼻子:“虧你還是個姑娘家,說這話真不害臊。”
楊函?村支書家的老二楊函?
張無病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因為運轉過載而被燒糊塗了,他明明記得楊函沒結婚啊,一直單身到現在,怎麼這姑娘說的話,聽上去那麼笃定楊函會娶她呢?
這是怎麼回事?
就在這時,原本緊閉着的房門被從裡面推開。
躲在水缸後面的張無病看到,一個看起來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,視線直直的看向兩個女孩中的姐姐。
“楊花楊朵回來了?”那男人樂呵呵的看着姐姐,視線從頭掃視她到腳,不像是在看一個人,而像是在看一件商品:“已經長這麼大了?今年剛好能嫁人了吧?”
被叫做楊花的姑娘有些不自在的往後退了一步,下意識的伸出手将妹妹擋在身後,面色不太好的喊了一聲“楊免叔”。
被喊做楊免的男人應了一聲,意味深長的往房門後面看了一眼:“長大了好啊,這樣你就能替你爹分憂了,是個好姑娘啊。”
楊花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搪塞過去,就牽着妹妹的手匆匆離開。
楊免則站在院子裡,高興的咧着嘴角看着楊花,也不因為她的态度而生氣。
沒過一會兒,房門再次被推開,另一個中年男人興高采烈的走了出來:“楊免叔,你說的對,男人還是得有個兒子。走!咱們這就去族長那裡說這事。不過我家以前那個可怎麼辦?楊免叔要不你幫我賣了?”
“也行,到時候看族長怎麼安排。”
……
兩人說說笑笑的從院子裡離去,張無病這才緩緩從藏身的水缸後面站起身,長舒了一口氣。
還好沒有被他們發現,就是可惜身上沒帶攝像機,不然非把這段錄下來當做證據舉報不可。
張無病拍了拍自己的胸膛,覺得自己的心髒因為剛剛的緊張,還在劇烈的狂跳着。
他一邊想着,一邊漫不經心的轉身。
忽然,他眼角的餘光掃過一角紅色。
一隻精緻的紅色繡花鞋,出現在他的視野裡。
張無病渾身一僵,遲緩的順着那繡花鞋,一點點的向上擡頭看去。
紅色的嫁衣裙擺紅得刺眼,枯骨的手腕從袖子裡露出來,高度腐爛的血肉還一絲絲的纏繞在骨頭上,連着一點皮肉在空氣中晃蕩。
而張無病,也終于看清了那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什麼東西。
――是一具穿着嫁衣的女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