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時洵緩緩搖了搖頭,輕聲道:“謝謝。”
邺澧驚訝的看向他,沒想到自己能得到這樣一個答案。
“陰差的事。”燕時洵沒什麼血色的唇挑起一絲笑意:“雖然我沒能救回來他,但能留給他們師生兩人說話的時間,也算是一個好時機了。”
“我順手在手術室那邊布置了簡易的聚氣陣,其他幾位醫生應該很快就會脫離危險。”
燕時洵的聲音很輕:“他們沒有做過任何事,不應該遇到這種事。”
邺澧本來以為燕時洵會因為醫生的死亡而怪罪他,畢竟燕時洵如此重視生命,但他沒想到,燕時洵遠比他想象的,更加看透生死。
這反而讓邺澧有些不舒服。
他微微側首,仿佛在聽着從虛空中傳來的聲音,然後他“嗯”了一聲,目光轉回燕時洵身上,道:“放心,手術室裡主刀的都是優秀的醫生,酆都無法從他們手裡搶走生命。其他幾位醫生,會成功脫險。”
燕時洵點了點頭:“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,不過,謝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在燕時洵想要從自己身邊走過時,邺澧擡手握住了他的手腕。
燕時洵疑惑的回身望來。
邺澧卻擡手将自己身上的黑西裝大衣脫了下來,搭在燕時洵的肩膀上:“你隻穿着睡衣就跑下來了,傷還沒好,外面風大,小心傷口惡化。”
燕時洵本想拒絕,卻被邺澧輕輕将大衣按在了肩膀上:“生人脆弱,你想要生病,給本來就忙碌的醫生們添工作量嗎?”
于是他的手頓住了,隻好點頭道了聲“謝謝”。
因為剛剛燕時洵安慰了前台的小護士,情緒勉強穩定了下來的小護士,想起自己剛才在病人勉強哭得稀裡嘩啦的模樣,就羞得不好意思,在心裡瘋狂“啊啊啊”抓狂責怪自己。
所以當燕時洵去而複返,向她詢問那個行兇的人有沒有被抓到時,小護士捂着發熱的臉,語速飛快的指了方向。
“剛出事的時候,醫院的安保就制服那個家夥了,現在官方的人來了,已經轉交給他們了。對了,他們現在就在院子裡取證調查呢。”
燕時洵道了謝,轉身向外面走去。
深秋的夜裡很冷,即便披着邺澧的大衣,燕時洵還是在接觸到冷空氣的一瞬間,下意識的抖了抖,将大衣攏了攏。
邺澧是知道他要能做的事情,需要出門嗎?
疑問劃過燕時洵的腦海,但他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。
紅藍兩色的光在寬敞的院子裡閃爍,将地面上的血迹映得清晰而不祥,不少穿着制服的人都或站或蹲,在調查那些痕迹。
而不遠處停着的車裡,還隐約傳來情緒激動的罵聲。
下一秒,車門被大力推開,一名制服人員面色陰沉的下車,叫罵聲從他身後清晰的傳來。
那制服人員本來是想要出來透透氣,免得自己太過生氣,做出些什麼不符合規章制度的事情來――比如忍不住揍那個家夥一頓。
那家夥知不知道自己毀了幾個醫生的職業生涯?好幾個醫生的手都被傷到了,就算搶救回來,也無法恢複到以前拿手術刀的靈活程度了。
二十年寒窗苦讀,百萬培養成本,幾乎付諸東流。那幾位都是很優秀的青年醫生,甚至可能就因為此,很多病人會失去得救的機會。
制服人員覺得自己心裡悶悶的,不由得摸出煙盒,想要到旁邊去抽一根。
卻忽然被人叫了名字。
制服人員擡頭,就看到燕時洵穿着一身黑色大衣,像是趁着夜色來接引亡魂的閻王一樣,平靜的站在紅藍兩色的光芒中。
“燕哥?”制服人員驚喜的走上前:“你怎麼在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