邺澧抿了抿唇,永遠知道如何給出一個合适的判決的聲帶,此時卻連一個單音都不知道該怎麼發出。
好在燕時洵并不是一個惡趣味的人,他們出現在這裡,也不是為了看彼此穿着女士長裙互相調笑的。
他很快就收回了直視邺澧的視線,貼心的留給了邺澧一些适應的空間。
“你是剛醒嗎?”燕時洵問道:“我剛剛在樓下聽到上面好像摔了上面東西,所以我才上來看看,結果就……咳。”
燕時洵意識到自己說着說着,又把話題引回了原點,于是趕緊假裝嗓子不好咳了一聲,又扭過頭去,做出一副查看這房間裡陳列物品的模樣。
“我剛剛确實摔了東西。”
還是邺澧,比燕時洵更快的适應了這樣略微有些尴尬的場面。
在發現燕時洵對他此時的裝扮并無厭惡之類的負面情緒之後,邺澧緊繃的肌肉放松了下來。他自然的點了點頭,淡定的神色看起來像是已與類似的裝扮契合已久。
隻是在邺澧強大的氣場之下,這身裝扮看起來卻一絲女氣也無,明明是女式長裙,卻被他穿出了古式長袍的感覺。
“我剛醒來的時候,發現自己躺在貴妃榻上,旁邊的茶幾上放着安眠藥瓶和烈酒,懷裡還抱着一個男女合照的相框。”
邺澧說起自己做的事情時已經語氣平靜,絲毫看不出他剛剛的暴怒:“因為不是我的東西,所以我就摔了。”
燕時洵聽到邺澧的遭遇後,也在短暫的驚訝後,頗覺得好笑的搖了搖頭:“看來能在讓我們一起失去意識,還做出這一系列事情的,是個膽大包天的東西啊。”
被燕時洵的情緒感染,邺澧也覺得此事有些可笑,于是剛剛堅冰般的面容也緩緩化開。
不過,燕時洵一定想不到,在剛剛他沒有出現的時候,邺澧是如何震怒。
――從沒有任何東西,能夠讓他陷入如此境況!
即便是天地,千百年來也始終沒有停止與他的博弈,卻從來沒有真正赢過他。
可這一次,邺澧卻是真實的失去了意識。
他比燕時洵等人晚一步失去意識。
他眼睜睜的看着燕時洵在他面前倒下,憤怒與急切之下,他立刻向燕時洵沖去,但卻隻來得及将燕時洵抱入懷中,還沒能查看燕時洵到底發生了什麼,就隻覺眼前一黑,從未停止與他同在的天地和大道都統統被隐去。
當邺澧再醒來時,就看到了自己抱着陌生人相框的模樣,不屬于他的東西被放在了他的手邊。
這讓他極為憤怒,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産生了毀滅這一切的沖動。
如果燕時洵沒有及時出現在這裡,恐怕邺澧已經如此做了。
但現在,他隻是眉眼帶着笑意,聽燕時洵向他解釋這一切。
“不過,晚醒也有晚醒的好處,本來應該你幹的活兒我都幫你做完了。”
燕時洵随意的笑着道:“謝謝就不用了。”
“簡而言之,我們現在身處在百年前的老濱海租界區,而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身份。身上的衣物,周圍的物品,還有醒來的地點,都是我們身份的提示。”
燕時洵聳了聳肩,道:“玩過遊戲嗎?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場大型角色扮演遊戲,如果找不到線索,就要永遠困在外面租界區邊緣的那些霧氣中,找不出回家的方式。”
“而剛好,為了調查我的身份,你的身份也順便被我翻了出來。”
燕時洵像是極力在壓抑着笑意,但很明顯,他失敗了。
不過本來想要努力隐藏情緒的舉動,使得他的眼眸裡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水光,映襯着他的笑意,在昏暗的室内像是星光般閃爍,美不勝收。
令邺澧不由得側眸,久久的被燕時洵所吸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