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,即便柳名說了一路嘴不停,甚至将原本不該說的話也說了出來,但在他眼不錯珠的緊盯下,燕時洵卻連眉毛都沒再動一下。
反倒是南天,整個人都已經吓傻了,一副直愣愣被燕時洵拖着走的模樣,連魂魄都不知道被吓到哪裡去了。
眼看着前面就是村長家的小木樓,柳名恨恨的磨了磨牙,不甘心的閉了嘴。
燕時洵的眼眸中卻浮現出了笑意。
倒是意外之喜。
原本嘴巴嚴實的柳名,卻因為倔強的勁頭上來了,不死心的一定想要看到燕時洵害怕的模樣,所以吐露出了一些對燕時洵而言有用的信息。
比如,在那些前往村長家的村民裡,他們雖然目的地相同,但承擔的角色卻不一樣。
順着柳名當時說話時看過去的視線,燕時洵确定了他所說的兩類人是如何劃分的。
那些沒有踮腳走的村民,會在祭典中承擔着苦力的角色。而另一半人,按照柳名的說法,就會得到幸福。
這種奇怪的分工讓燕時洵心中疑惑。
不過,他在發現了柳名被挑戰起來的心态之後,為了讓柳名說出更多消息,就一直面無表情仿佛雕像,連話也沒有再說過一句。
――當然,就算問了,柳名也不會告訴他,反而會打草驚蛇。
因此,燕時洵隻是一邊細緻觀察着那些村民,一邊将疑惑放在了心裡。
村長家的小木樓已經在天黑之後點起了燈,将本就慘白的布幔映襯得更加冰冷沒有溫度。
在陰冷的山風中,從上而下垂地的簾布漫卷,風從門窗的縫隙中穿過,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,如同哭泣。
整棟小木樓上下,每一扇窗戶後面都亮着慘白的燈光,将人影映在窗戶上。
包括那些燕時洵沒能推開門的房間。
這些身影高矮胖瘦各異,但是仔細看去,卻會發現它們從一開始就一動不動,仿佛隻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蠟像。
每一扇窗後面,都有一雙眼睛,在死死的向下看着燕時洵。
乍一眼看去,整棟小木樓帶來的壓迫感令人心驚。
密密麻麻的眼睛仿佛形成了天羅地網,讓獵物就算有所察覺,也無法飛出牢籠。
可是,狩獵者卻沒有想過。
――要是,被它們當做獵物的人,從一開始就是“自投羅網”呢?
而小木樓的木門大開,一眼便能望穿整個客廳。
燕時洵擡起眼眸看去,随即眼神變得鋒利了起來。
下午時他看到還空蕩蕩的牆壁,如此已經放上了黑色的牌位,密密麻麻的疊在白布下面,将正面牆壁都占滿了。
而原本什麼都沒有的客廳裡,則整齊劃一的放着棺木。
一具具棺木沉沉的互相挨着,将房間裡的氣壓都壓低了下來,四周的寒冷如有實質。
這些棺木的數量之多,卻是一眼望不到頭,連帶着原本空間有限的客廳,都仿佛向後無限延伸。
就像是兩面相對而立的鏡子,反複倒映着對面鏡子裡倒映出的鏡子裡的場景,于是空間變得不可捉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