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燕先生?”
見電話對面一直沒有出聲,官方負責人不由得出聲提醒了一句,納悶難道是信号不好。
燕時洵眸光沉沉,從喉嚨間擠出一個單音當做了回應:“嗯。”
他緩緩眨了下眼眸,慢慢回過神:“我在聽。”
官方負責人歎息一聲,連帶着另一邊單手打字在電腦上寫報告的動作,都停了下來。
“我能理解燕先生的心情,說實話,大家都是一樣的。但……”
官方負責人低低的道:“那些人已經出遊得太久了,該回到他們家人的身旁了。”
“他們的魂魄在南溟山經曆了所有的痛苦,在最後的時刻,也應該回到他們所愛的人身邊安眠。”
“而有些人……一直都在等待着離去的人回家。”
“哪怕隻是一捧骨灰。”
遊子出行,卻一去不回。
老母親在家裡日夜盼望,也日夜悔恨,連帶着年輕時火爆直爽的脾氣,也被磨得沉默寡言,她以為,自己的孩子是因為不喜歡她的脾氣,才會離開家,再也沒有回來看她一眼。
當工作組的人根據屍骸的身份信息找到老母親時,她已經陷入了彌留之際,多年的鄰居站在她的床邊低低哭泣,為她送行。
聽到工作人員說清了來龍去脈,又看到被淞滬來的骨灰時,老母親先是錯愕,然後渾身顫抖,眼淚止不住的從衰老的眼睛中掉下來,花白的發絲淩亂的沾在臉上,顯得狼狽而憔悴。
鄰居又驚又喜,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哭着道:“聽到了嗎,你聽到了嗎?不是你的錯,你兒子是被人害了,不是因為厭煩你才一直沒回來。”
老母親抱着骨灰盒,用滿是皺紋的枯槁手指反複摩挲着盒蓋,像是曾經孩子小時候,她摸着孩子臉頰那樣,滿是一個母親的慈愛。
她喉嚨酸澀,想要說什麼卻哽在喉中,反複張開嘴也無法說出什麼。
最後,卻隻撕心裂肺的喊出了一聲:“兒啊――!”
工作人員紅了眼圈,不忍的扭過頭去,偷偷擦眼淚。
官方負責人得知此事時,在醫院的病床上呆坐了良久,然後暫時放下了手中的工作,拿起已經被他遺忘而放得發冷的粥,一勺勺喝進嘴裡。
眼淚卻“啪嗒!”一聲,掉進了粥碗裡。
官方負責人久違的從忙碌的工作中擠出了一點時間,給他的母親打了個電話,聊着聊着,卻先哽咽了。
母親連忙追問,擔憂的問他是不是不舒服,要不要來看看他。卻被官方負責人拒絕了。
“媽,我很好。”
官方負責人拼命眨眼睛,想要将眼淚憋回去:“我的工作,就是讓所有的母親……都能等到孩子回家。”
他還想說什麼,但聲音已經沙啞,便隻能狼狽的匆匆挂斷了電話,不想讓母親聽出自己的異常。
就連和燕時洵說起這件事時,官方負責人都聲音沙啞,顯然是在壓制着泣音。
燕時洵無聲的歎息,然後說道:“去問問張無病吧,他家産業衆多,能夠幫到你更快的找到人。”
“既然那些人的死亡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,無法被改變。那就隻能盡力挽救剩下的事情。”
燕時洵沉聲道:“如果還有其他人,等了遊人一生,那不能再讓他們陰陽錯過了。”
挂斷和官方負責人的電話之後,燕時洵就給張無病打了電話,将忙碌到後半夜剛剛把被窩睡暖的張無病叫了起來。